蕭祈袂看著她的臉,良久,久到感覺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才緩聲道:“我,最怕的,便是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的心意。”
夜風微涼,吹起蕭祈袂額前的碎髮,他望著長空上的彎月,唇角倏地勾起一抹笑來:“楊美美,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膽小鬼?”
“無論是戰場殺敵,還是朝政上的激辯,亦或是每日過的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便是連眼睛都沒有眨過。”
“可是,”蕭祈袂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染著一絲的醉意,:“你卻是從天而降,忽然就隔山在我的世界裡,打了個我措手不及,你說,這樣的出場方式,你叫我要如何忘記?”
蕭祈袂喝了一口氣,似乎開啟了話匣子般,壓在心中許久的想法與衝動就這麼一股腦的傾洩了出來,“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不過是偏遠鄉村的普通女子,我根基尚淺,且因失去很多的時機,我抑鬱的心情可想而知。”
蕭祈袂苦笑著搖搖頭,抿了一口酒繼續道,“那個時候我便覺得空上世間上似乎並沒有人站在我這一邊,偌大的京都竟然無我的立足之地。可是,那一夜,你出現了。”
蕭祈袂盯著自己手裡的酒壺,此時此刻,他雖然在吐露著自己的心思,卻是根本就不敢看楊美美一眼。
蕭祈袂害怕,可是他又在怕什麼呢?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於我來說,一開始的你,那麼弱小,弱小的只能依附在我的身邊,就連身邊的障礙都要我親自動手為你掃除,可是掃著掃著,不知何時,這便成了我心甘情願去做的事情,”蕭祈袂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底露出一絲的溫柔,“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便越瞧你越覺得順眼,等意識過來的時候,竟然已那泥足深陷了。”
“可是我從未後悔過,喜歡便是喜歡,只不過,你似乎並未對我有這個意思,”蕭祈袂頓了頓,緩聲道,“楊美美,若我要你做我的妻,你可願意?”
夜涼如水,涼風習習,月光如霜,溫柔的照在蕭祈袂的面龐之上,抹去他身上戰場上帶來的煞氣,平添了如水般的溫柔。
很久的寂靜,靜到四周逐漸響起了蟲鳴之聲,靜到蕭祈袂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冰寒了下去。
月往西偏的時候,蕭祈袂手裡的酒也喝完了,似乎難掩心中的難過,他垂下眼簾,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不過聲音暗啞而低沉,“罷了,你若不願意,直接拒了我便可,我應你,不會治你的罪。至於去留,你想呆在太醫院或者是我的王府,都可以。”
“楊美美,”蕭祈袂看著天上的月亮,努力的眨著眼睛,保持著最後一絲的清醒,“你的答案是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風夾雜著蟲鳴的歡快聲。
靜默良久之後,蕭祈袂終於不耐煩的轉過頭來,卻見楊美美正側著身子躺在一邊,她呼吸平緩,臉蛋微紅,唇角微微的翹著,顯然是今天的喝酒令她的心情很不錯。
蕭祈袂真是沒有辦法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以及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的看著楊美美,良久,才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的開口,“楊美美,醒醒。”
楊美美咂了一下舌,嘟囔兩句,隨後睡的更香了。
蕭祈袂用腳踢踢楊美美的腳,沒好氣道,“快點起來,要睡回屋子裡去睡,你這病剛好,就想作死了是嗎?”
“大人,”楊美美嘟囔出聲,表情糾結,“我不能再喝了,這酒,這酒好辣啊,噫,我以後再也,再也不喝酒了!”
蕭祈袂嗤笑一聲,挑眉惡狠狠道,“你以後想喝酒我都不會給你喝了!省得我的話你也只是過了個耳朵,左耳進右耳出,連一絲漣漪都沒有留下,你說,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恩?”
楊美美醉過去了,自然沒有聽見蕭祈袂的話,蕭祈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卻再也沒有第二次表白的勇氣。
罷了,今天就這樣吧。
蕭祈袂想著,便挪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楊美美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近乎低喃,“美美,我心悅你。不過我卻並不急,我會等你,等你明白我心意的那一天的。”
楊美美雖然醉的厲害,可是睡夢中的她卻覺得這個懷抱異常的溫暖,而且還很有安全感,以往在現世當中,她便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這股安全感就好似一個熱源,令楊美美不由自主的便撲了過去。
腦袋在蕭祈袂的懷裡蹭了蹭,楊美美很是安心的睡了過去。
蕭祈袂不願意放棄這麼難得的機會,便一起抱著楊美美靜靜的坐在屋頂之上,直到天空泛起一絲的魚肚白,蕭祈袂才萬般不捨的將人抱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