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夜樂鴁那因嗜血而驟然放大的瞳孔,姜玉宛只覺得心底發寒,整個人如墜冰窖,大腦一片空白。
手抖的不像話,姜玉宛正欲大叫,忽而感覺脖頸一痛,眼皮不受控制的閉上,意識一點點的消散,倒地之前,她努力的望向竇青霜,想要叫她逃走,張了張嘴,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夜樂鴁蹲下身,將埋在姜玉宛脖頸間的銀針拔了下來,掏出一塊梅花暗紋手帕,仔細的擦拭乾淨,交到竇青霜的手上,似為不滿,“這個女子我也覺得煩人的緊,何須你來出手,交由我便是。”
竇青霜將銀針收入袋中,道:“她是姜家的嫡女,同我一起出來,若是被你給殺了,你覺得我還有活著的機會嗎?還是說,你其實想要的,是我這條命?”
“胡說什麼,你個沒良心的,”夜樂鴁伸手戳了戳竇青霜的腦袋,不滿道:“我想保護你都來不及,誰敢從我手上要走你的小命?”
竇青霜被姜玉宛關押數十年的事情純屬一個意外,若他早就知曉,竇春雲怕是早就被他大卸八塊,替竇青霜報仇。
“阿霜,南蜀就快要動盪了,此地不宜久留。”夜樂鴁上前,握住竇青霜的手,語重心長道:“跟我一同回去吧,有我在,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傷害你一根毫毛。便是有,也絕不會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年.幼時的竇青霜活潑可愛,像一縷帶著溫度的陽光,將人那冰冷的心照的火熱。
竇青霜看著他,夜樂鴁被她看的莫名心虛,忽而想到什麼,很是認真的舉起三根手指,“阿霜放心,我對你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便是有,也是藏在肚子裡,像現在這般坦蕩說出來的,反而是沒有那個意思。”
解釋的越多,反而越亂,夜樂鴁抓著竇青霜的手更緊了幾分,認真道:“不過阿霜心地良善,為人正直,比得那些深閨小姐們要討喜得多了,若你不嫌棄,我願娶你為妻, 阿霜放心,這輩子,我只會有你這麼一個正妻!”
他不是沒接觸過那些官家大小姐們,但他總覺得那些人表面上都蒙了一層,叫人瞧不清她們的真實性格和麵貌。
一如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玉宛,長的的確是好看,卻是一嚇就暈,且根本就不懂得看時機。
若非竇青霜提前出手,此刻的姜玉宛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如此看不清形勢的,夜樂鴁是萬分的嫌棄。
反觀竇青霜,那般厲害又低調,且他們自幼便相識,相互知道彼此的性格與底細,相處起來亦沒有那麼多的小心翼翼。
夜樂鴁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雙目發光, 就差現在便三書六聘,拿來聘禮,同竇青霜拜堂成親了。
良久,竇青霜才道:“你可知,自己還能活多久。”
夜樂鴁一怔。
先前的興奮煙消雲散,夜樂鴁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琥珀色的瞳孔黯淡了幾分,低聲道:“還有幾日?”
“隨時隨地,”竇青霜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若你再停藥不喝,便是這幾個時辰的事情。”
夜樂鴁臉一白,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病情竟然這般重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若是強行呢?”
“勞民傷財,倒不如不做你想做的事情,”竇青霜拉回自己的手,用帖子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擦乾淨,“慢慢調養,保持心平氣和,活到老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叫他不要發脾氣?那可比登天還難!
夜樂鴁扁了扁嘴,卻是不敢在竇青霜面前表露出來,正欲與她再商議成親的事宜,忽而臉色一變,伸手在空中一抓,兩指之間,便夾了一個可藏檔案的小小竹筒。
夜樂鴁眉頭緊鎖,絲毫不避免竇青霜,將小竹筒裡面的紙倒了出來,展開一看,臉色便沉了幾分。
竇青霜已走到姜玉宛的身前,伸手為她搭了搭脈,夜樂鴁見她這般認真的模樣,莫名的覺得嘴裡發酸,抿著唇,走到竇青霜面前蹲下,“阿霜,眼下便有個機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離開南蜀,是竇青霜一直以來的夢想,如今難得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卻是莫名的猶豫了。
“你自已便先離開吧,南蜀的皇室,並不是吃素的,”竇青霜將錯倒在地的姜玉宛尋扶了起來,“呆的時間越久,你便越出不去。”
竇青霜從未問過夜樂鴁的身份,夜樂鴁也從未對她說過,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起過這種事情。
夜樂鴁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