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因為愛。
陶盛磊毫無感情地盯著林彥丞說:“你的祖父是我的恩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今天放你一馬。你走吧。”
只是以後,就不保證了。
恩情再大,也沒有親情大。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對陶思華盡過父親應盡的責任,但並不表示他不在意這個女兒。
儘管陶思華並非自己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但她的身上流淌著他的血,光這一點,他就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金大福的外孫也不可以。
林彥丞不想走,痴痴地看著陶思華,但人家根本不願意理會他,當他透明人一樣,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彥丞沒有辦法,只能黯然神傷地離開。
他還穿著禮服,口袋裡還揣著婚戒,教堂外面如夢似幻的佈置也還在,親友們祝福的話語猶在耳邊,但又突然如同煙霧被風吹開般迅速散去,什麼都沒有了。
一無所有了。
休息室便只剩下陶盛磊父女了。
“你為什麼不早把這事告訴我?”陶盛磊問。
陶思華緩緩地抬起頭,眼中一片黑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和悲涼。
她答非所問地道:“父親,我今天讓你丟臉了,你怪我嗎?”
陶盛磊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神不是剛才那種不近人情的冰冷,但也沒多出多少溫情。最後,他走過去,抬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陶思華還戴著頭紗,他的手掌便只能隔著頭紗輕輕地撫摸她一下。
“以後不要這樣了。”他的聲音裡也沒有多少感情,但起碼不是冷冰冰的。
陶思華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垂下頭,等著陶盛磊的責罵或者教訓。
但陶盛磊卻沒再說話。
他走了出去。
預想中的責難並沒有發生,她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該失望。
陶盛磊在她面前從來沒有表露過任何激烈的情緒,喜怒哀樂都沒有過。兩人最親密的接觸,也許就是剛才他那一下似是如非的安撫了。
她抬起頭,慢慢地把臉轉到梳妝鏡上,透過鏡子,她看到了一個神色漠然的新娘子。
世上有哪個新娘子是她現在這副模樣的?
不幸福也罷了,眼神還蒼涼得如同大漠荒原,看不到半點生機和希望。
死人的眼神,也不過如此了。
她突然悲叫一聲,一把扯掉雪白的頭紗,狠狠地扔到地上,拼命地踩跺,彷彿要把滿心的怨憤都發洩出來。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本該是天之驕女,為什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