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晟其實也不比他好多少,神色懨懨的,只是強打精神,用手抹了把臉,笑道:“嗯,送你。我長這麼大,頭一回送男孩子回家,送的就是你。”
秦可把頭靠到椅背上,無聲地笑了笑:“凡事都有第一次,人生百味,都得嘗一嘗不是?”
夏晟不知道他是是悲傷過度還是驚嚇過度,總覺得他說出來的這句話,很有哲理。
一路上,兩人都沒在說話,司機開了音樂,飄出了周華健的《忘憂草》,旋律帶了點淡淡的傷感。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早已不承認還有什麼神。
——美麗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車子在小區門前停下來,秦可卻不願意下車。
他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排山倒海的悲傷,抓著夏晟的胳膊,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克里斯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他千里迢迢跟著我回國,我說過會好好照顧他的……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我真混賬……”
司機轉過頭為難地看向他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夏晟便遞過去兩張百元大鈔,司機收了錢,不再感到為難,掏出手機專心致志地玩遊戲,只當後排在鬧鬼,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見。後來乾脆下車去抽菸,留給他們一個狹小的無人打擾的空間。
秦可哭得停不下來,眼淚鼻涕蹭了夏晟一身。
夏晟也不勸他,任他哭嚎,不時地輕拍一下他的背部。
哭得出來,挺好的,總比憋在心裡好。
夏晟嘗試過哭不出來的那種痛苦,只能一直憋在心底,憋久了,發酵成更深沉的痛。
他挺羨慕這小子直來直去的脾氣,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心裡不藏任何東西,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光明磊落。
秦可漸漸收了哭聲,雙眼通紅地看著夏晟,露出一點羞赧之色,帶著鼻音和一絲性感的沙啞小聲問:“我現在是不是特別梨花帶雨?”
夏晟用手帕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捏著他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笑道:“是挺有那麼一點楚楚可憐的感覺。”
秦可拿過那條手帕,擤了擤鼻涕,然後才抬頭看著他說:“不好意思,這手帕你還要嗎,我可以幫你洗乾淨。”
夏晟溫和地道:“沒關係,反正不是我的。”
秦可“哦”了一聲,瞬間瞭然:“是花桃的?”藍白相間的條紋,和花桃一向風騷的品味略有差距。
遠在城市彼端的花桃:“阿嚏!”誰在背後說我?!
夏晟搖搖頭道:“在車座的縫隙裡抽出來的,我看著還乾淨,就拿來用了。”
秦可:“……”
秦可默默地把它塞回車座縫隙裡。
……
花桃一早起來就覺得右眼皮跳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她用冷水洗了個臉,又冰敷了右眼十分鐘,終於恢復正常。
花若雲提醒她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你今天萬事小心。”
花桃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