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在開闊的野外和匈奴對戰,而後被重挫;要麼不管不顧撤回馬邑以南的樓煩一帶,然後被匈奴騎兵一路放血!
至此,柴武所率中軍戰力盡喪,撤逃樓煩的潰卒,更是會大亂周灶所部後軍佈置下的樓煩防線!
中軍戰力盡喪,後軍陣腳大亂,已經進入涔山的秦牧所部西路軍,以及即將重奪武州塞的酈寄、欒布所部東路軍,能有什麼好下場?
秦牧所部西路軍還好,只要一直窩在涔山裡不出來,或許就能躲過圍剿;但在戰後,也逃不過一個‘見死不救’‘支援不力’消極作戰‘的罪責。
最慘的,就是在酈寄、欒布率領下奪回武州塞,封鎖匈奴先鋒退路的東路軍。
——無論能不能攻下馬邑、攻破漢室在樓煩佈置的趙長城防線,‘包圍圈’內的匈奴先鋒都必然會對武州塞發動全力的進攻!
而在包圍圈之外,得知先鋒部隊被圍的單于庭主力,也會為了珍貴的三駕馬車,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猛攻馬邑。
到了那時,東路軍五萬士卒,就要面臨近四萬匈奴先鋒,以及十萬匈奴單于庭主力自南、北兩個方向的夾擊。
在那種狀況下,駐守武州塞的東路軍退無可退,戰無可戰,匈奴人就是純圍,都能讓東路軍被圍死。
且先不提漢室有沒有餘力支援東路軍,哪怕有,也根本沒有可以支援的路徑。
——武州塞西連五路山,東連洪濤山,南北被匈奴騎兵控制!
到那時,漢室的包圍圈灰飛煙滅,倒是本該收緊口袋的東路軍,要落入絕對意義上的包圍圈當中。
如果真發生這一系列的事,那對漢室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首先,便是長安羽林軍受重挫,關中良家子傷亡十數萬,漢室的軍事潛能被大大投資,長安中央在關中的政治威望嚴重受損!
其次,包括柴武、秦牧、周灶、酈寄、欒布在內的開國功侯、新興武勳、功侯子弟集團,都將受到嚴重打擊,漢室尚武之風受挫。
緊接著,便是關東諸侯聞風而動,天下風雨飄渺,漢室一夜回到諸呂之亂時期,甚至是更不如的地步。
至於北方,那更是不用說了——重新掌握雁門且先不說,代都晉陽所在的太原郡還能不能守住,都還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這一系列足以動搖漢室國本的連鎖反應,幾乎全都指向一個看似沒什麼的失敗——馬邑失守!
所以,舒駿說的沒錯:馬邑,是漢室在這一場馬邑戰役中,絕對不能丟失的陣地!
而柴武所說也絲毫不差:從現在開始,到太陽下山這半天,約三個時辰的時間,就是馬邑戰役最為關鍵,馬邑城最為艱難的三個時辰。
這三個時辰,便關乎著漢室天下的發展方向,以及漢匈戰略格局的走向。
在如此具有決定性的三個時辰之內,舒駿絕對不允許自己生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膽怯,以及‘後退一步,換取多活幾十年’的念頭。
因為在舒駿的認知當中,如此艱鉅的使命,自己辜負不起;如此嚴重的失敗代價,自己也承受不起。
想明白這些,舒駿也不再多言,只看了看城外,已經距離城牆一里餘的匈奴陣列,緊緊攥住何廣粟的手臂。
“舒兄。”
“今日一戰有多重要,兄只須知曉一點:若戰敗,則吾人頭不保。”
嘴上說著,舒駿目不斜視的緊瞪何廣粟的目光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