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柴武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做出什麼太大的反應。
在武州塞被攻破,匈奴先鋒兵臨馬邑城下的狀況下,善無城被圍困,幾乎是必然的。
二十年前,太祖高皇帝設立雁門郡,將郡治放在善無這麼一個地方,也是考慮到這一種狀況。
雖然從目前的局勢看起來,馬邑武州善無三角區域的東門戶——武州塞被攻破,西門戶的善無城,也貌似是失去了其戰略意義。
畢竟善無城所守的,並非是匈奴人南下的要道,在武州塞已經被打通的情況下,匈奴人完全可以自五路山以東的武州塞進入馬邑戰場。
對五路山以西的善無城,匈奴人無論是置之不理,亦或是圍而不攻,都不會對佔據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匈奴人,或者說絕大多數異族不知道的是:對於‘互為犄角’的防守位置,華夏文明有著怎樣的狂熱。
歷史上的三國時期,就曾發生過一次著名的,關於‘互為犄角之勢’的故事。
先是興平元年(194年),三姓牛馬呂奉先被曹老闆打的走投無路,投奔佔據徐州的劉大耳,劉大耳便以‘雙方互為犄角’的戰略考慮,將呂牛馬安排在了徐州城外不遠處的小沛。
——沒錯,這個‘小沛’,正是漢太祖高皇帝劉邦的老家:沛縣。
興平二年(195年),袁術攻打徐州,劉大耳率軍抵擋袁術大軍,讓三弟張屠夫留守徐州。
之後的故事,就是那段耳熟能詳的經典了。
張屠夫一邊貼上‘絕不能喝酒,絕不能打罵士卒’的對聯,一邊請留守的將士喝酒,並當場揮起軍鞭,把一個不願意喝酒的軍官給抽了一頓。
這個軍官懷恨跑到呂牛馬身邊,陳公臺在一旁稍勸一番,徐州便頓時易了手,三姓牛馬呂奉先,也總算是有了一塊立身之地。
劉大耳那邊正和袁術打著仗,就聽說徐州易手的訊息,趕忙往回撤退,便發生了那極具戲劇性的一幕。
——為了‘報答’劉大耳曾經收容自己,把自己安置在小沛的恩德,呂牛馬大筆一揮,對劉大耳說:皇叔率軍駐紮小沛吧,你我雙方互為犄角之勢,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從這一番鬧劇之中,我們就不難看出:對於古華夏軍士戰略界而言,有一個‘互為犄角之勢’的盟友,是多大的一個執念。
而漢室在一個看似毫無戰略意義的位置,設立雁門郡治善無城,實際上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
當馬邑受到攻擊之時,位於馬邑以北的善無城,能和馬邑互為犄角之勢。
雖然實際操作中,就算馬邑被全面圍困,善無城內的漢軍步卒也不敢出城,去硬剛匈奴騎兵,但不敢和不可能,到底是兩碼事。
為了保證攻打馬邑的過程中,菊花不會被善無城內的漢軍士卒捅破,匈奴人只能分出一部分兵力,以保證善無城自顧不暇,無力支援馬邑。
但在匈奴人分兵善無的那一刻,漢室建立善無城的目的,實際上就已經達到了。
——互相緩解防守壓力!
就拿此次馬邑戰役來說,從武州塞進入的匈奴先鋒,斥候探子已經在馬邑城外發現的,便有折蘭部族的鷹鵰大纛、白羊部族的羚羊大纛,以及樓煩部族的長弓大纛。
三個部族合在一起的兵力達到了三萬到四萬之間,大約為六個萬騎的編制。
而在明日,馬邑戰役正式打響之後,這三個匈奴部族當中,起碼要有一個甚至兩個萬騎,要去負責包圍善無城。
原先的六個萬騎離開一到兩個,馬邑城所面臨的壓力就將驟減。
光這一項,就足以讓漢室每年花費上千萬錢的成本,以維護善無這座屹立在長城保護之外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