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餐,楊餘不想再摳摳搜搜,讓戰友們臨死,都吃不上一頓好飯。
交代下自己的最後一餐,楊餘便望向一個面色蒼老,眼角都已有些聳拉下來的老頭。
算下來,這老頭還得算是楊餘的前輩。
在楊餘剛到武州塞,成為一個普通關卒之時,老頭就已經在武州塞了。
轉念十數年過去,曾經青澀的少年,成為了這武州塞的天;曾經健壯的關卒,卻反迎來了人生的暮年。
其他人或許不是很瞭解,但楊餘曾聽老兒私下說過:和其他人不同,老兒到這武州塞衛戍,是為了抵罪。
為了抵族人叛逆,親朋判漢的罪。
“可惜了啊······”
“再四年,老不死的歲滿四十,便可退守馬邑······”
回想著自己和老卒的過往,楊餘嘴角不由微微揚起,旋即啞然失笑。
“嘿,你這老不死的啊!”
“沒成想,俺臨到頭,都還得跟你這老兒埋一塊兒!”
爽朗一笑,楊餘便大步走上前,不顧形象的將老頭的腦袋夾在腋下。
“走著。”
“俺爺倆到烽燧,看著這幫小崽子。”
被楊餘粗暴的夾住腦袋,小老頭夾灰的頭髮也是從頭盔中散落,不時輕刺在眉眼之間。
老人紅了眼眶,不知是不是頭髮惹的禍;
楊餘溼了衣襟,不知是不是汗水悶的慌。
不片刻,整個武州塞的上口,都飄起粟米粥的清香;
一縷青煙扶搖直上,似是碰到了天空的開關一般,讓田地萬物徹底告別了今日的太陽。
天,黑了。
武州塞上,點起了幾點篝火。
狼,來了。
不遠處的塞北草原,也亮起了幾點綠光。
看著綠光越靠越近,楊餘卻絲毫不覺得緊張,只在嘴邊輕哼著家鄉的曲腔,將滿腹豪情注入胸腔。
綠光碰篝火,就似螢火蟲撲向燭光。
但這一次,燭光,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