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關乎是否掌權、是否加冠、是否親政,也無關乎政治手腕是否成熟,而是單純的政治威望積累不足。
舉個非常淺顯的例子:同樣是馬邑戰役,但歷史上的馬邑戰役,是武帝豬爺登基八年之後,才在時任大行(典客)王恢的提議下實施。
彼時的馬邑之圍,是純粹的‘吸引匈奴單于陷入包圍圈’,從而對匈奴造成一定打擊。
這其中,沒有‘漢室迎接匈奴部族降漢’的內由,也沒有‘匈奴單于憤怒的提兵南下’的狀況,就只是單純的以商貿利益,吸引匈奴單于帶小股部隊來馬邑。
再者,彼時的漢室,已經經歷了一整個文景之治的物質積累,基本上達到了封建政權所能達到的天花板。
國庫裡的老鼠不是被撐死,就是被一袋袋擠進糧倉的糧食給壓死;即便如此,國庫裡還是有數之不盡的糧食過期變質、發黑,被倒入河流之中。
串錢的繩子都腐爛斷裂,散落的錢卻依舊沒處去花,只能再搓根麻繩串起來。
百姓民安居樂業,家家戶戶都是米倉溢裕,就連幫人種地的佃農,都有餘錢給家裡置辦新衣裳。
軍隊將士嗷嗷待哺,人人向戰;野戰軍整體完成武器軍械鐵器化,部分精銳部隊完成武器鋼器化!
在那樣一個摧璀璨的時代,別說豬爺把匈奴單于騙到馬邑圍一圈了,就算是跑到匈奴龍城圍一圈,那勝算也得在九成以上。
歷史上之所以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並非是豬爺覺得打不過,而是單純的害怕軍隊橫掃草原之後,找不到回來的路······
——畢竟不是誰都能跟霍驃騎那般,天生配備生物學gps。
即便如此,歷史上的馬邑之戰,也是以匈奴單于攣鞮軍臣提前嗅到危險,緊急逃離包圍圈為句號。
這裡,就能體現出兩種情況的差別了。
——歷史上的武帝豬爺費盡人力物力財力,幾乎是大張旗鼓的謀劃了馬邑之謀,最終失敗了,豬爺出了心裡罵娘之外,那是屁事兒沒有。
反觀如今的劉弘,面對一場比原本歷史更高烈度的‘馬邑戰役’,所要面臨的壓力,卻遠比歷史上的豬爺要大得多。
原因很簡單:武帝豬爺主持馬邑之謀,那是漢室羽翼豐滿,國力強盛之後,景帝劉啟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弄匈奴人’,豬爺才‘繼承先祖遺志’,以馬邑之謀作為了漢匈全面戰爭的開端。
可在劉弘這裡,就不是這麼一個情況了。
豬爺他爹、他爺爺省吃儉用,就是為了讓豬爺梭哈爽一把,但劉弘的爺爺劉邦,老爹劉盈,可是什麼都沒給劉弘留下。
高皇帝劉邦一個三銖錢,漢室經濟瞬間被原地禁錮近十年;孝惠皇帝劉盈二十二歲英年早逝,又使得漢室經歷了一次堪稱‘江山變色’的動亂。
若非是劉弘突破時空,此時坐在皇位的,恐怕就是歷史上繼承‘自己’皇位的文帝劉恆了。
非要說爺爺劉邦、老爹劉盈給劉弘留下了些什麼,那也絕非是什麼好東西。
——劉邦用一場平城戰役,給劉弘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我跟匈奴幹了一仗,結果在白登山被圍了,灌嬰帶大軍才把我救出,你是覺得你比我能打?
而之後的老爹劉盈,又用短短七年皇帝生涯中的三次和親,同樣給劉弘留下了一句話:你爺說的對······
可別看劉弘一提幹仗,朝中的將軍功侯們面紅耳赤,一副打雞血的模樣——現在的漢室,依舊是主和派佔據更大話語權的。
只不過政權剛平穩下來沒多久,固定的政治派系還沒有成行,劉弘又基本完成了對朝堂的掌控、制衡,勢頭正盛。
再加上劉弘‘中烈度戰役,不會出問題’的描繪太過誘人,才使得此次馬邑戰役,在朝堂沒有遇到太大阻力。
要是放在呂后掌權時前,或是歷史同一時期的文帝劉恆身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