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在時,趙佗唯唯諾諾;二世臨朝,趙佗毀道絕澗,選擇做縮頭烏龜;一俟漢立,趙佗馬上重拳出擊,在嶺南稱帝!
結果陸賈過去好言相勸兩句、明裡暗裡威脅幾句,趙佗就跪了。
之後也一樣——無論是孝惠皇帝時期‘行文用制、出入稱警’,還是呂后時期的黃屋左纛,都被陸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孺給化解。
說白了,趙佗對如今的漢室而言,就是個蒼蠅。
關東諸侯或北方匈奴出了問題,趙佗就跳出來悍然稱帝;待等漢室騰出手來,把注意力投注到嶺南大地時,趙佗又能順著陸賈的臺階連滾帶爬的下來,北面而稱臣。
當然,這其中可能也不乏‘試探漢室虛實、態度’的意味在其中——前年太皇太后駕崩,趙佗前所未有的‘沒順著陸賈送上的臺階下來’,就很有可能是他覺得自己行了。
尤其是在此之後,周灶率長安十萬大軍徵越,卻連趙佗大軍的面都還沒見著,就已經有一半以上的部隊失去戰鬥力。
徵越一事,最後也是無疾而終。
這才給了趙佗‘我覺得我行了’的錯誤認知,並史無前例的‘稱帝一年卻還沒有向漢室道歉’。
但在去年的齊悼慧王諸子之亂中,淮南王劉長帶著淮南國兵三萬,就是把趙佗麾下的‘前秦銳士’殺了個丟盔卸甲!
若非嶺南的地形不利於進軍,也不好保障後勤補給,朝堂又沒有給劉長‘覆滅南越’的授權,只怕在去年,劉長就將兵指番禺城了。
有了這麼一遭‘被隨便一個關東諸侯一頓胖揍’的體驗之後,趙佗應該能明確的認識到:自己對於漢室的綜合實力,以及漢越雙方的實力差距,出現了明顯的錯誤預判。
原因很簡單:算上燕、代、趙、齊、梁、楚、吳等諸侯國,漢室在整個關東,還有七個與淮南國實力相差不多的諸侯國!
這八個諸侯國,其中任意一個得到漢室中央的鼎力支援,南越都無法抵抗。
而在面對八個能獨自揍傻南越的關東諸侯國時,漢室中央卻能做到威壓四方,關東諸侯絕無反心!
就算去年齊王一脈先後出了父子兩個膽兒肥的,最終也是被長安輕鬆化解。
——起碼遠在嶺南的趙佗,會認為去年的叛亂,長安應對的輕鬆加寫意。
這樣一來,問題就簡單了。
做個簡單的數學比較,趙佗就能發現,在綜合實力方面,南越<淮南;淮南≈燕≈代≈趙≈齊≈梁≈楚≈吳;燕+代+趙+齊+梁+楚+吳大機率<長安。
最起碼,關東諸侯中最為強大、富庶,能在造反時拉起二十萬人隊伍的齊,是絕對小於長安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趙佗大機率會清楚的認識到:漢室還是很強大,強大到了南越無法抵抗的地步。
起碼短時間內,南越對長安的惡意毫無招架之力。
在這種情況下,趙佗又怎麼可能敢對長安的舉動說不,又怎麼敢繼續一意孤行,以稱帝這種行為挑戰漢室的底線,從而引發新一輪的漢越大戰?
別說周灶再跑一趟南方了,光是與南越隔五嶺相望的淮南王劉長,就能讓趙佗睡不好一個安生覺!
所以在劉弘再度遣使者往南越交涉時,柴武一度認為:趙佗恐怕會答應劉弘所有的請求,放下所有的尊嚴,以換取暫時自保。
但緊接著,長安城內的氛圍就陡然一變,再度展現出了去年開春,全民動員準備戰爭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