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匪夷所思,而後便是憤怒!
實際狀況,甚至比後世出現變態殺人犯還要嚴重——作為已知世界唯一的文明,此時的漢人,對於‘文明和野蠻’之間的區分極為敏感!
為了區分文明和野蠻,此時的漢人甚至會嚴格恪守衣衫右衽、束髮佩冠的不成文規定,以彰顯華夏貴胄,與野蠻狄夷之間的區別。
而現在,卻出現了一位身為華夏貴胄,其行為卻比蠻夷更為野蠻的人。
——這個人還是漢室諸侯王,是劉氏宗親!
一旦此事傳於天下,那跟齊王一門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佈‘我蠻夷也’沒有任何區別!
“如此一來,只怕悼惠一族,再難以‘漢人’自居···”
喃喃自語者,張蒼便來到了審食其身旁,微微一拜,便站在了審食其側後方。
正欲出宮離去的百官,也早在那道不合時宜的質疑聲響起時,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半帶著迷惘和疑慮,撒向丞相審食其身上。
——在發生這種前無古人,且大機率後無來者的事件時,公卿百官需要有人站出來,為他們照亮眼前的路,指明前進的方向。
對此,審食其顯然也有明確的認知。
見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匯聚在自己身邊,審食其稍一思慮,又側過身,與張蒼眼神交流一番過後,將雙手環抱於腹前,清了清嗓。
“哀王子則,身以為華夏貴胄,亦得太祖高皇帝之血脈,然其所為,實屬···”
措辭片刻,審食其便借用了方才,劉弘盛怒之下的評價。
“誠如陛下所言:罄南山之竹,難書其罪;決東海之水,流惡難洗!”
義正言辭的表達出自己的看法,審食其便滿帶著強勢,掃視周圍眾人。
在做出那樣喪心病狂,顛覆人倫的事之後,劉則已經被群臣在潛意識當中,開除出了‘華夏人’的範疇。
自然,也就不能再稱‘齊王則’,而是稱為‘哀王子則’,甚至直接就是‘賊子則’了。
而審食其同樣以‘罄竹難書’,來形容劉則所為的性質,這無疑是將百官心中的迷惘稍稍點亮。
“丞相既出此言,只恐悼惠一門之事,恐不止此啊···”
沒讓眾人猜測多久,審食其便面色一肅:“華夷之防,雖非為國策,然尤重於國策;賊則之所為,實心無聖人教訓,行無貴胄之為。”
“待明日,老夫欲獨見陛下,請誅悼惠諸子!”
說到這裡,審食其的面色更沉一分。
“諸公試想:賊於滎陽之外斷糧日久,竟使賊則以屍肉為食,悼惠諸賊,安能置身事外?”
“只怕諸賊子,亦以將卒之血肉為食,以效蠻夷‘茹毛飲血’之俗也!”
聽審食其說到這裡,朝臣百官的心中,頓時出現那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