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究竟是想做什麼?
聞言,劉弘卻是暢笑一聲,略有些調侃道:“闢陽侯為相已近半歲,莫不知吾漢家之農稅,乃十五取其一?”
說著,劉弘地眼角下意識帶上了一絲惡意:“縱朕欲減農稅至半,亦為三十稅一。”
“吾漢家何曾有言,只以十五稅一取粟?”
“芻稾之稅,莫非丞相忘記了?”
聽到這裡,審食其才算明白劉弘地意思,面色稍迴歸淡然。
根據農民的實際收穫,按十五稅一的比例收繳農稅,審食其自是知曉。
只不過長期的思維慣性,使得審食其在潛意識中認定:農稅,只能在秋收之後收繳。
至於百姓平時在田裡種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官府也大都懶得去管——去受那些黃豆、雜糧之類的稅,收上來的錢,還不夠發稅吏的俸祿呢!
但劉弘說的也沒錯:漢室的稅制,理論上確實是‘田裡長出的所有東西中,要繳納十五分之一作為農稅’。
既然要鼓動百姓全面補種冬小麥,那等冬小麥收穫之後,自然是能再收一筆農稅——哪怕只是三十稅一,也絕對不少。
冬小麥的產量跟粟米接近,如今,少府的收購價也和粟米相同;如此一來,哪怕是農稅減半,國庫也能憑藉變相的‘收兩次農稅’,而得到十五稅一的稅率下,所能獲得的收入。
就是說出去,這丞相府的名聲···
“歲不豐登,民補宿麥而稅之···”
心中嘀咕著,審食其就瞥見劉弘臉上,那似有似無的強勢。
“唉,罷了罷了~情勢比人強···”
雖然國庫的財物困局被解決,但劉弘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讓丞相府的威望受一次打擊。
對此,審食其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誰讓他前不久,才去長樂離間天家母子呢?
有這件事在先,審食其無論如何,都屬於理虧的一方。
再者說了:萬一劉弘再變個臉,不讓少府收冬小麥了,該怎麼辦?
正要那樣,哪怕丞相府收上來再多的冬小麥,最終也無法折換成錢。
而劉弘提出的方式,也確實能讓審食其勉強接受。
——相較於直接低頭向劉弘討要少府的錢,無疑是現在這樣的‘交易’更讓心心安一些。
丞相府根據法度,從百姓手中收繳冬小麥作為農稅,再將冬小麥賣給少府,公平交易,就談不上誰欠誰人情,或是誰拿人手短了。
有了少府張開傾盆大口,喊出一句‘無限量收購宿麥’,審食其也不用再去頭疼於,如何勸說百姓補種冬小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