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即便不知柴武之謀,薄昭也必然會駐防於成皋。
原因無他:自滎陽敖倉西出汜水,第一個戰略點,便是成皋!
可以說成皋,就是叛軍脫身於滎陽敖倉之後,阻攔其西進的最前線。
作為長安派出的率軍將領,無論是對於柴武、灌嬰,還是對申屠嘉、周灶而言,所要保證的第一件事,都永遠是‘儘量讓叛軍遠離函谷關’。
而在得知柴武的謀劃,與申屠嘉做出的反應之後,薄昭非但沒有因柴武的成竹在胸感到安心,反而是心下一沉。
“淮陽守此人,竟如此不知變通?”
在薄昭看來,此時的狀況像極了圍獵。
柴武、灌嬰以及從函谷出的自己,將名為‘齊賊’的豺狼逼到了懸崖之邊。
但看看手中的木劍,再看看豺狼鋒利的牙齒,誰都不想生擒或是射殺這支豺狼,而是將這支豺狼逼下名為‘滎澤’的懸崖。
在懸崖底下,周灶正閒庭信步的等待豺狼摔死,然後將豺狼的皮毛拔下,大家再拿去賣個好價錢。
就在這種情況下,申屠嘉居然擋在了這頭豺狼和懸崖之間?
而申屠嘉解釋其舉動的說辭,又是那麼的讓人無奈···
“皇命?”
“哼!”
在薄昭看來,皇命這種東西,帝王看重的並非是其有沒有被遵守,而是有沒有為自己帶來價值?
如果遵詔而使帝王遭受損失,那即便帝王不治罪,也必然會懷恨在心。
可如果能為帝王帶來收穫,那就算是矯詔,只怕帝王也能嘿嘿笑著把詔書補上。
暗自吐槽幾聲,薄昭便思慮起自己的處境。
薄昭斷定:無論齊軍是攻破滎陽,亦或是在滎陽城下碰的灰頭土臉,整個包圍圈最有可能被當做‘薄弱點的’,必然是自己駐守的成皋!
滎陽以東,是灌嬰的十萬大軍,屬於包圍圈最難突破的方向;以北,則是飛狐軍+大河的雙重保障。
以南就更不用說——即便窮途末路,豺狼也不會選擇縱身天下懸崖,而是拼死開啟一道口子,旋即逃之夭夭。
成皋,便是齊賊最有可能選擇的突圍方向。
或者說,成皋所在的西向,不僅僅是最好突圍的方向——成皋身後,還有一塊接一塊肥碩的肉,在引誘豺狼前去食用!
即便叛軍並不圖謀洛陽乃至於函谷,光出於突圍的考慮,僅三萬兵駐紮的成皋,也遠比上十萬人駐守的卞水,以及飛狐軍親自鎮守的大河好突破。
“申屠老兒,竟害某至如此田地!”
“待來日,若得以同堂,吾必報今日之仇!”
在申屠嘉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薄昭便單方面決定於申屠嘉結仇。
便是這次荒誕的結怨,在十六年後,張蒼按照劉弘‘三公九卿五年一任期、最多連任兩屆’的規則,從丞相之位退下,由申屠嘉繼任丞相之時,成了薄昭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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