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劉弘緩緩回過身,將目光鎖定在了側後方的劉恆,以及另一側的代王太后,歷史上的文帝太后薄氏身上。
“代王於夏四月就國之時,朕母懷胎當已有三旬。”
“便是代王彼時年幼,亦有王太后居於宮中;於宮中之事,當知之者甚多。”
言罷,劉弘滿是苦澀的一拜。
“敢請王太后仗義直言,解朝臣百官、蒼生黎庶之惑:朕,可為先孝惠皇帝之血脈?”
看著劉弘委屈的祈求代王太后,以證明自己血脈時的模樣,闕外百姓無一不被震驚,旋即齊齊叩首:“陛下萬莫如此!”
“陛下神聖而生,仁以愛民,盡得先孝惠皇帝、太祖高皇帝之遺風,自當乃孝惠皇帝血脈!”
言辭激烈之間,甚至有不少百姓聲淚俱下,惹得宮牆附近的朝臣百官,也是不得不擠出幾滴眼淚,對著高臺上的劉弘叩首不止。
在長安百姓眼中,此時的劉弘,就是一個死去所有親人,無依無靠,卻連最後一絲尊嚴——血脈,都差點被人奪去的悽慘少年。
——試問誰家男子會被上蒼薄待至斯,年幼喪父不說,還要被人懷疑自己的血脈?
這一刻,長安百姓脆弱的心靈徹底破防,看著高臺之上委屈至極,卻仍舊不忘挺直腰桿,維持君王體面的少年皇帝,不由深深心疼起來。
這一剎那,在圍觀百姓心中,劉弘不再是單純的帝王,高高在上的天子。
劉弘,還是漢太祖高皇帝劉邦,託付給這長安城內的父老鄉親,託付給這關中之民的少主。
有此一遭,無論代王太后說什麼,長安百姓都必然會確信:當今劉弘,必然是孝惠皇帝的血脈,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脈!
淳樸的長安百姓也願意相信:一個能將自己的口糧拿出來,分給長安百姓吃的皇帝,必然是繼承高皇帝‘約法三章’之風的劉氏天子!
便是這沉重中略帶些哀痛的氛圍之下,代王太后短短几句話,終於為‘上非惠帝子’一言,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陛下既問,老身自知無不言。”
規規矩矩一拜,薄氏稍上前,深吸一口氣,復又緩緩吐出。
“太祖高皇帝十二年春元月,孝惠皇帝幸嬪張氏,此事論制,由宗正錄於冊。”
“春三月,張氏連嘔不止,呂太后遣醫官診之,脈喜;然時太祖高皇帝病重在榻,遂無大肆慶之。”
“及至春四月戊午(二十五日),太祖高皇帝駕崩,國喪。”
“喪畢,老身受呂太后尊奉為代王太后,同代王就國。”
“孝惠皇帝承大統,於歲首改元元年;元年冬十一月,陛下誕。”
說著,薄氏下意識瞥了一眼身旁的劉弘,面色如常道:“然值國喪期內,先孝惠皇帝哀於太祖高皇帝殯天者甚,陛下誕,亦未曾廣為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