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但有一兵一卒,宮牆下但有一矢指於吾等,吾,便必戰!”
說著,杜延年的牙槽緊緊咬在了一起,兩行清淚,也終於隨著臉頰的顫動而滑落。
只兩滴淚,卻道盡那場皇宮保衛戰之後,南軍將士受到的精神折磨。
那數千誓死奮戰,終戰死於未央宮內的亡魂;那上千被俘虜,卻不堪折辱而自盡的英靈···
還有杜延年、吳彭祖這樣勉強活了下來,卻時刻遭受著折磨的原南軍遺卒,在過去這半年內遭受的痛楚,在此刻,都隨著那兩滴淚水,輕輕灑落在故事開始的地方:未央宮宮牆之上。
看著杜延年目光中的視死如歸,就連吳彭祖都再也忍耐不住,擒淚呆愣在原地。
發覺手臂上的力道逐漸減弱,杜延年輕輕將手臂從吳彭祖的禁錮中拉出,鄭重一拜。
“對不住了···”
“待來生,吾杜延年再與君同為漢卒,以效陛下帳前!”
暗自許下跨越來世今生的承諾,杜延年便回過身,再次回到了那個專屬於他的防守位置之上。
愛憐的撫摸著粗糙的石磚,杜延年的嘴角甚至揚起一絲笑容。
半年前,杜延年也同樣是在這個牆垛之間,架著自己心愛的弩機,抵禦宮外的叛賊!
搶奪下,那一塊巴掌大的弓形刻印,便是杜延年英勇事蹟的最後見證者。
現在,那塊石磚,便將再次目睹漢南軍士卒,在皇宮圍牆上英勇作戰的身影。
只不過這一次,勝負必然與上次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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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下,周勃終於得以從巨大的盾牆保護中探出身,觀察‘戰場’狀況。
說是戰場,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片極其狹隘的‘接觸面’罷了。
未央宮北闕雖有四里餘長,但戰略重點,實際上只有兩個:周勃此時正對著的司馬門,即‘東北門’,以及位於少府作室於石渠閣之間的作室門,即‘西北門’。
再加上少府作室的存在,必然會使作室門的防守更加堅固,且有少府作室內的官奴作為保衛力量,使得作室門,也被排除在了叛軍攻打的方向之內。
——少府奴僕數以十萬計,光常年居於作室內的,就有數萬!
別說攻打了,就算那數萬奴僕用軀體將作室門堵住,清理也需要好幾天!
所以,即便周勃率領數千北軍士卒攻打未央宮,但這數千士卒,卻根本無法發揮應有的戰鬥力——司馬門,寬不過數丈而已!
攻打一扇數丈寬的宮門,必然會使得戰場寬度極其狹窄;即便算上司馬門左右各百步的宮牆,也不過二百步。
一千名士卒,都需要列成前後四排,才能在這段戰線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