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為了掌握這種新戰法,羽林校尉部甚至會在認字的同時去學習算術!
這讓何廣粟愈發感覺到,待等這支部隊正式具備戰鬥力的時候,恐怕會給何廣粟帶來更大的衝擊。
雖說以原飛狐軍強弩校尉,以及原南軍遺卒組成的羽林校尉,才算得上是這隻強弩都尉的絕對精銳,但何廣粟所在的材官校尉,同樣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何廣粟所率領的巨盾隊,將在戰時承擔最前線的防線構築任務,以手中巨盾,為身後的羽林校尉施行‘覆蓋射擊’贏得時機,並保護脆弱的弩兵叢集,使其免遭騎兵叢集衝擊。
這種戰法,其實自太祖高皇帝身陷白登之圍時起,便為漢室廣泛運用於面對匈奴騎兵叢集時的戰鬥之中——材官以巨盾構成盾牆,阻擋匈奴人的騎兵叢集衝擊陣營,弓弩部隊則藏在盾牆組成的方形陣地之內,透過遠端射擊造成殺傷。
真要說起來,這種戰法其實算不上太好,只能算是漢室步兵,尤其是重步兵叢集在野外遭遇騎兵叢集時,所能做出的反應中最有效的一個。
但若說真取得多大成果,那就是在說笑了。
匈奴人的騎兵叢集,往往並不會直接策馬衝擊最外圍的巨盾牆,而是會衝擊到牆外百步左右,漢軍弓弩的有效射程邊沿,然後突然左右散開,橫向移動到安全位置,再撤回本陣,反覆進行這樣的侵擾。
在匈奴騎兵疾馳撲向本陣時,倘若漢軍陣營選擇弓弩射擊,那必然會被突然迂迴,與盾牆平行移動的騎兵躲過,即便射中幾個倒黴鬼,也造不成多大的殺傷。
但要是不射擊回應,那匈奴人便會試探著靠近,每一次的衝擊都會距盾牆更近一些。
且先不提這種隨時可能衝撞過來的架勢,會對漢軍士卒形成多大的心理壓力,光是生理壓力,都會讓漢軍士卒遭受不住。
——只要匈奴人做出衝擊的架勢,漢軍陣營內的弓弩兵就必須彎弓搭箭,隨時做好松弦/扣動扳機的準備!
何廣粟這樣的巨盾兵更苦——視線被高達丈餘的巨盾阻擋,使得巨盾兵對匈奴人的動態一無所知,所以只要盾牆外傳來馬蹄轟鳴聲,巨盾兵就要繃緊全身,以肩抵盾,充分做好被疾馳而來的戰馬撞擊的準備。
正所謂臨敵不過三發,即便拼著肩臂肌肉拉上的風險,在一場戰鬥中,一個合格的弓兵最多也只能拉弓十次;弩兵雖輕鬆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匈奴人反覆幾次甚至十幾次、幾十次衝擊下來,漢軍弓弩兵無論射擊與否,都會感到肌肉疲勞;巨盾兵更是會在反覆的緊繃、放鬆、再緊繃的切換中,被累的渾身疲憊,大汗淋漓。
恰恰就是這種弓弩兵揉著酸澀的臂膀,卻仍舊不敢放下手中弓弩,巨盾兵的汗水沾滿腳下土地,卻依舊只能咬牙抵盾的時間點,就是匈奴人策馬衝擊漢軍陣營的時候。
匈奴人能給漢軍士卒所帶來的壓力,也不止騎兵衝擊這一種手段——匈奴人除了胯下的馬,手中也同樣有弓!
雖然射程比不上漢室用陳木製成的長弓,以及結構精良的弩機,但數百上千支箭矢拋射,也總能射到漢營之內,對漢軍士卒造成殺傷。
而何廣粟眼前這位巨弩司馬舒駿,就是在匈奴人駐馬彎弓時,對匈奴人造成遠距離殺傷的猛人!
——且先不說其他,光是舒駿背後挎著的那柄油亮的大黃弩,就足以讓這校場內的每一個人,包括材官校尉秦牧都垂涎不止!
在匈奴騎兵彷彿佯裝衝擊漢軍陣營,並伺機駐馬彎弓時,便會由舒駿這樣的猛士,用腳將大黃弩挽開,對一百五十步開外的匈奴人進行超遠距離點殺!
而舒駿能配備一柄大黃弩,就意味著他不僅能拉開,還曾用大黃弩有所斬獲!
這件事,何廣粟也已從舒駿口中得知:前歲秋冬之際,在雲中都尉任材官曲長的舒駿,曾在大約兩百步的超遠距離,將一個匈奴小貴族掀翻於馬下!
舒駿揹著的這柄大黃弩,便是雲中郡守魏尚大人所贈予。
——可不是將其分配給舒駿‘使用’,而是完全送給舒駿!
這柄大黃弩,屬於舒駿的私人財產!
但對此,整個漢室都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
蓋因為大黃弩又名黃肩弩,乃十石強弩!
尋常士卒能拉開三石的弓,四石的弩,就已經可以算作‘合格’甚至是精銳;即便是何廣粟這種材官出身的重步兵,也只是勉強能拉開六石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