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入石渠閣後院,就見一座淡雅的廷閣已是被禁軍武士圍了個水洩不通,再有一年就將加冠的平陽侯曹奇正持劍侍衛在門口,目光不時撒向身邊進進出出的禁軍武卒。
待等看見劉弘疾奔而來的身影,曹奇下意識將手從劍柄處移開,拱手一拜:“陛下。”
“啟兒如何了?”
在劉弘焦急地目光催促下,曹奇滿帶著憤恨一拱手:“幸太一庇佑,太祖在天有靈,臣僥倖窺得賊子之刃,方使代王太子逃過一劫···”
“然賊子捨命一擊,代王太子仍舊肩側中劍,血流不止,太醫令合禁中醫官正於閣內醫治。”
“一挨血止,王太子當無大恙。”
聽到劉啟沒事,劉弘心中高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眉宇間的慌亂也緩緩散去。
看著曹奇目光中遮掩不去的憤恨,劉弘心下一動,緩緩停下腳步,審視其眼前的三世平陽侯。
雖說曹窋之死,並非劉弘直接導致,但對於這種類似‘逼死勳臣’的操作,劉弘心裡還是沒有底——曹奇究竟如何看待這件事?
如果曹奇因此對劉弘懷恨在心,那劉弘就要將平陽侯一脈,剔除出將來的中樞團隊當中。
就目前而言,曹奇雖然已近成年,但數月以來與小崽崽們的相處,無形間將曹奇的三觀改變了稍許,眉宇間亦已顯露出一絲男子的擔當。
望向劉弘地目光也完全不帶雜質,絲毫沒有仇人見面偷偷眼紅的架勢。
這無疑讓劉弘安下心。
曹奇,算是劉弘的一個嘗試:對於逼死老爹,還能不能繼續信任兒子的嘗試。
因為劉弘實在不是很能斷定,當某些高官巨擘死於觸犯‘王法’時,這個高官有出息的兒子,比如周亞夫之類的人,究竟會不會因此記恨‘王法’的制定者:皇帝劉弘。
就目前而言,這種可能性還不是很大——只要劉弘能保證,不是出於私人恩怨治罪於彼,那這個‘殺父之仇’就背不到劉弘身上。
將此事暗自記下,劉弘撇了眼曹奇身後的屋子,面色沉重道:“可查明行刺者何人?”
光從曹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以及衣衫上的血汙、被一條衣角緊扎著的左臂,劉弘就不難推測出事情經過。
——作為侯爵世子,曹奇哪怕算不上是威武雄壯,也是有最基本的武學素養的!
蓋因為漢徹侯,在擁有封邑供養,優先出任三公九卿的特權之外,最主要的一項義務,便是在國家面臨戰爭時自備鞍馬軍糧,甚至自己湊出家兵家將,出征討敵!
就像數十日前齊悼惠王諸子發起針對長安的叛亂,徹侯家族們便第一時間開始了戰爭的準備工作,刀槍弓弩從家中庫房中取出,奴僕下人皆得到主家發放的‘安家費’,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出征。
大概再過十日左右,除了有官職在身的徹侯,以及曹奇這樣‘年尚為壯’的徹侯之外,在京所有勳臣公侯,都將率領家兵家將進發滎陽睢陽一線,抵擋叛軍。
而作為身體已經發育完全,且自出生就被父親曹窋,乃至於祖父曹參當做家族接班人來培養的曹奇,依舊在行刺目標不是自己的情況下負傷,便足矣證明:此次刺殺,其突然性必定很強!
最起碼強到安坐閣院讀書聽課的曹奇還沒反應過來,代王太子劉啟就已經挨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