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相較於後世,漢室此時的疆域足足小了一大圈——漢室最南方的長沙國,只不過是在後世的湖南北部而已。
即便就此時的漢室疆域來定義,齊國也更像是處於‘南北交接’之處。
作為沿海地區,齊國向北接連燕、趙;向西又接壤梁國,向南,則於楚國向毗鄰。
再加上隔在齊國和北海之間的琅琊國,造就了齊國‘交通樞紐’的潛力。
在原本的歷史中,文帝劉恆下達《許民弛山澤令》,漢室商業、手工業便迎來的一段極致美好的時期。
商稅法典《金布律》因呂后之故而被抹除,關稅又被《許民弛山澤令》所免除的情況下,後世那句笑談,在漢室真實體現了出來:只要站在風口上,哪怕是隻豬,也能飛起來!
——在那個時代,行商做賈,便是最大的風口。
民間資本自是在民間共商業繁榮的背景下愈發昌盛,而關東諸侯勢力,亦是從中撈取了許多好處。
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燒山開礦,以銅鑄錢的吳王劉濞,以及佔據交通要道,享受商業紅利的齊王劉將閭(lǘ)。
在史書記載之中,吳王劉濞藉著開掘銅礦,鑄造銅錢的利潤,不單自掏腰包,扛下了整個吳地百姓應該繳納的稅賦,還在吳地畜養了一支裝備與中央看齊,人員幾近十萬的龐大部隊!
而齊王劉將閭,則是靠著齊國的地理優勢,藉著工商業‘歲入金三千斤,錢數萬萬’,從而達成了整個齊地的事實割據。
民間工商業蓬勃發展,對國家或許有利有弊;但諸侯割據勢力財源廣進,對長安中央而言卻絕非什麼好訊息。
歷史上參與吳楚之亂的七個諸侯國,軍事實力最強的當屬吳國,地理位置最具戰略意義的當為趙國,最佳豬隊友則為楚國。
至於其餘四國,則都是齊悼惠王一脈的諸侯王!
濟南國、淄川國、膠西國、膠東國,或許聽上去關聯不大;但只要開啟高皇帝年間的漢室域堪輿,就不難發現與現在相比,足足大了一圈的齊國境內,便有濟南郡、淄川郡、膠西郡、膠東郡存在。
就連琅琊王劉澤的封地,在幾十年前的官方文件中,也是以‘齊國琅琊郡’的名稱出現。
光從這便能看出,在景帝一朝,齊王一系已經靠著工商業紅利,發展到了怎樣強大的地步——吳楚反也罷了,好歹算諸侯‘國’,齊悼惠王一系的這幾個,說是諸侯‘郡’也不為過!
能憑著一郡甚至半郡的國土,悍然跟隨吳王劉濞的號召起兵造反,便足以證明文帝劉恆在《許民弛山澤令》中廢除關稅,是多麼愚蠢的一個選擇了。
在漢立方二十餘年,戰火平息甚至不到二十年的如今,齊國自是沒有原本的歷史上那般富庶。
而齊都臨淄,也還遠沒有發展成那個‘繁勝長安’的繁盛昌邑。
此時的臨淄,也頂多比代都晉陽好那麼一些——偶有家世顯赫,或略有薄財者興建的高門大宅之外,作為一國都城的臨淄,也同樣是一片片矮小破舊的房屋,襯托出城東齊王宮的富麗堂皇。
作為被劉邦封給長子的封地,齊國最開始有十數郡,七十餘座城;即便是在原本的歷史上,先後將城陽、濟南、濟北、膠東、膠西、琅琊、淄川七郡割出,也依舊還能保有廣川、河間、南海等郡。
疆域如此廣闊的諸侯國,其王宮自也是非凡——撇開忌諱逾制而刻意控制的規模不談,光論氣勢,齊王宮即便比不上未央,也無壓力碾壓天下大多數諸侯王的王宮。
就是在這座富麗堂皇的王宮之中,齊悼惠王劉肥與後宮嬪妃合力,生下了三嫡十庶共十三子。
長子劉襄,已在不久前得到了朝堂賜予的蓋棺定論:蚤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齊王襄早未知人事,體恭質仁,功未施;當諡之以哀。
次子東牟侯劉興居更慘——非但被祖父劉邦的一道天雷,硬生生劈死在了太廟之內,就連封國都被廢黜,諡號更是無從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