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冒頓的身體狀況,在單于庭可是藏不住的!
即便是這樣,本部貴族卻依舊被財物矇蔽,這讓冒頓心安之餘,又莫名感到一絲失望。
“頓聽說,左賢王把韓王部外的四個萬騎,調到了大幕以東?”
冒頓突兀的詢問,引得稽粥頓時一慌,目光飛速的瞟了一眼冒頓,發現父親的目光依舊在王帳外的遠處後,才稍稍安定下來。
“龍城大會將至,撐犁孤塗又抱恙,兒擔心慕南各部意欲作亂···”
“慕南各部?”
說話間,冒頓的語氣已是帶上了些冷冽,轉過身,直勾勾盯著身旁的中年人:“左賢王所恐懼的,只怕是右賢王吧?”
真相被冒頓毫無顧忌的披露,稽粥只得面帶苦澀的單膝跪地,右手扶胸:“撐犁孤塗贖罪···”
見兒子沒有絲毫隱瞞的意圖,反倒是坦然承認,冒頓心中那一絲芥蒂也散去大半;看著兒子發須間的幾縷銀絲,不由感嘆起來。
這個另自己最為之自豪的兒子,已經在撐犁天的庇佑之下,度過了自己第四十三個冬天。
這樣的年紀,別說在平均年齡不到三十的草原上了,即便是在中原,也已經算得上是步入老年。
而在自己即將亡故之際,四十三歲的兒子所忌憚,所防備的,則是冒頓的親弟弟,如今五十高齡的匈奴右賢王。
這讓冒頓不由感到一絲神傷,又為之糾結不已。
時至今日,倔強一生的冒頓終於意識到:自己當年弒父奪位,為匈奴埋下了多麼重大的隱患。
就如同現在,身為單于的自己即將回歸撐犁天的懷抱,而身為左賢王的兒子和右賢王弟弟,卻要因此反目成仇,為了單于之位淪落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冒頓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才能避免二人之間的自相殘殺。
——即便身為右賢王的弟弟完全沒有覬覦單于之位,兒子恐怕也無法放心!
同樣的道理:哪怕兒子不打算弄死身為右賢王的叔叔,右賢王也未必願意將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中。
“稽粥。”
悠然一聲傳喚,將中年人呼喚到了身邊,冒頓便由中年人扶著,坐回了帳中的臥榻之上。
長出一口氣,勉強壓制住幾欲扭曲的表情,冒頓語氣中已滿是蕭瑟。
“韓王,頓見過了。”
“那個訊息,不是韓王傳到漢人手中的。”
下意識舉起面前的骨質茶碗,冒頓終究是沒有喝下去。
“現在的傳言,也未必不是真的;大匈奴內部,或許真的有人為漢人皇帝通風報信。”
“這件事,必須要查清楚!”
“否則今後,大匈奴還要在這條毒蛇身上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