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哪裡見過這麼多銀子,互望一眼石頭卻是道:“給我們銀子也沒有用,我們這裡不用銀子,所需什麼都是拿東西換的。”
大奎聞言不禁暗自嘆息,如今兵荒馬亂,就是有銀子也沒處花,這孩子說的一點都沒錯。當下大奎笑著勸解道:“你們可以拿著銀子到最近的城鎮買些所需的物事,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山裡。”想了想大奎又道:“若是天下太平了,你們可以到大城裡買東西。你們吃過糖嗎?很甜的,一兩銀子就能買到一大包上好的糖。”
張二狗再次與石頭互望一眼,他們心中很是期盼著大奎說的天下太平。他們卻是沒吃過糖,但見過張大頭的兒子吃過。他們心裡也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吃上糖。
大奎將手上的錢袋交給兩個孩子,這才笑道:“最多兩個月,年關之前我會回來。”說完轉身離去,兩個孩子站在茅屋前站了一會,便不約而同的一起跟著大奎出了荒溝。
風停雪住,冬日暖陽。
大奎來到溝口翻鞍上馬,兩個孩子就站在身後,皆是默默無語。直到大奎去得遠了,兩個孩子依然站在那裡翹首遠望,這一望是希望也有少許的離愁。
傲敦帶著人馬晝夜兼程一路北行,到了青嵐山地界又折轉向西。關川河水流湍急,要想帶著兵馬過河,唯有從崖灣泅渡。當初擴廓帖木兒與湯和兩軍對峙,就是在崖灣。那裡有一座水下石橋,故此傲敦打算帶兵由崖灣過河。
一千元軍到達崖灣已是夜幕降臨,一日夜的奔走,元軍早已人困馬乏。傲敦下令就在崖灣歇息一晚,次日凌晨過河。因為凌晨最冷,關川河水結冰也會很結實。
篝火燃起,元軍取出來的糧食埋鍋造飯。長夜漫漫,柴草少了是不行的,故此元軍派出十名兵士外出打柴。可直到午夜,那十名兵士也沒回來。如此一來,傲敦變得謹慎起來,派出兩個百人隊外出尋找,直到天亮時才得到訊息:那十名打柴的兵士被人殺了,皆是一槍斃命,傷處皆在咽喉。
傲敦得報心中一驚,這明顯是有人跟在元軍身後,專拿落單的兵士下手。千名元軍,少了十個八個自然無關緊要,傲敦只想快些過蘭州到大漠,哪怕最後只剩下自己,也好過在此餐風飲雪。
人馬再次出發,只用了半個時辰便趕到了關川河東岸。
一如所料,關川河已是冰凍三尺。傲敦號令全軍全速過河,一時間蹄聲隆隆,震響在關川河的冰面上。
過了河,傲敦卻沒繼續行軍,就在原地駐紮了下來。
“來人,派出哨探監察各處,若有異動及時來報。”傲敦騎在馬上下了軍令,手下自有踏白軍校領命,帶著數十人策馬趕赴各處。元軍駐紮的地方卻是在關川河西岸的河堤後,傲敦就是要看看這個跟著自己使壞的人到底是誰。
大奎一夜間除掉十名打柴的元兵,本以為傲敦會大範圍的搜尋,誰知天一亮元軍即整軍開拔。大奎一路跟著元軍到了關川河東岸,遠遠看著元軍過了河。大奎此刻不僅犯難,現在過河?怕是有埋伏。自己雙膀傷勢未復原,一旦遭遇埋伏怕是凶多吉少。若是不過河,元軍遠遁了卻如何是好?
思慮再三,大奎還是決定過河。為防止意外,大奎先撕下一塊衣襟將馬眼蒙了,再將鞍囊裡的虎皮褥子拿出來披在了身上。戰馬畢竟是尋常牲畜,見了虎皮難免受驚,故此大奎先蒙馬眼。而虎皮堅韌,就算有暗箭最多也就是刺穿虎皮。自己身上穿著戰甲,裡面又有天蠶寶甲,如此一來該不會有事。
整備妥當,大奎這才由暗處現身出來,策馬揚鞭一路衝向關川河。
殊不知大奎剛一現身就被河西岸躲在暗處的元軍哨探發覺,這哨探一看之下驚得目瞪口袋,連滾帶爬的奔回軍中向傲敦稟報:“大…大…大將軍,大事不好。有老虎精。”
傲敦正獨自飲酒,聞言一口酒噴出老遠。
“一派胡言,擾我軍心,你可知罪?”傲敦扔了杯子,一把揪住這哨探的衣襟。
哨探兵士哪裡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所見稟報:一隻老*著戰馬一路衝過了關川河,那戰馬還蒙著眼睛。
傲敦聽完稟報,不僅鬆了手。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修仙求道者有之,禮佛修身者有之。妖狐鬼怪說不得也能成仙成妖,此事雖是蹊蹺,但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來人,速調弓弩手三百在河堤處暗伏,不管他是人是妖,與我亂箭殺之。”傲敦冷著聲音下了軍令,屬下將佐領命自去準備。
大奎一路過了關川河,放眼再看。此處景緻一如往昔,河灘上一馬平川,相距河堤尚有三五里的路程。大奎不敢耽擱,但卻十分小心的向南行了二里,這才向西直奔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