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願意彈琴作樂,以顯示自己的高雅一面,但我並不這樣,我知道人若是沒有飯吃會餓死,沒有衣服穿會冷死。
老母生養我時候已經四十多歲了,之前我有幾個哥哥姐姐,可惜他們都是命運不佳,早早的就死去了。
後來生下我時,當兵的父親為了我的一口吃的,葬送在沙場上,老母為了穿著,奔跑於黎城的富貴府邸中,為他們涮洗衣服。
他們都為我付出了許多,我不能看著貧苦依舊流淌於我的血脈。”不同於許多人回憶往昔總會把自己的情緒釀造的頗為適合,崔煉說話時候言語字眼中都帶著整齊劃一的音律和間隙,就像是他不是在唸舊,而是在讀著一段聖賢經書。
雲逸微微努努薄唇,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像崔煉這樣的家庭,衣食溫飽是每時每刻都需要考慮的問題:“你說你想借勢於我,是想要加入天盟嗎。”
“盟主若是願意接受,小人必定為你鞍前馬後,盡心服侍。”崔煉虔誠面孔就像是在看著一具高大神像,雙手顫抖的拍伏,恨不得將自己的忠心耿耿表現出來。
雲逸揹負著雙手,低眉看著跪拜男人,心中思緒一時間竟然開始飄蕩,他需要有更多人能夠在身邊出謀劃策,但是天雲山北夭的不可控制,又讓他對於收斂謀臣這件事產生了極大謹慎:“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先讓我去見見星宿公子吧。”
崔煉心中稍顯失望的沉吟一聲,不過面對著雲逸,他還是刻意壓制著心中思緒:“盟主這邊請,左行十步便是公子牢獄了,小人還是和往常一樣在這裡等著。”
“好。”雲逸禮貌的輕笑幾分,徐徐 向前走去,不過在快要轉彎左行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軀詢問道:“崔煉,假以時日若是你得到權利和財富,你是否還會懷念天牢中當獄卒的這段時光。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好好想想。”
雲逸還清楚的記得,他曾經差不多以同樣口吻詢問過北夭,問他是否懷念當初在滄浪古堡同生共死的日子,可北夭回答他的只有漫長沉默,彷彿對於過去的許多東西都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雖然這件事情差不多已經過去半年時光,可雲逸還清楚記得自己心如死灰的心境,也在那一刻才瞭解到,冥冥之中已經有很多人同自己各行陌路了。
雲逸哀傷長嘆一聲,走向了簡陋牢獄,心中意味也是經過大口呼吸而重新平穩。
“聽到這熟悉腳步聲我就知道是你。”雲逸單薄身形還沒有完全出現,星宿便首先站立起身軀,做好了行禮姿勢,相比起耀星黑釋兩位師徒的生存環境惡劣,帝國公子相對來說就要稍好一些,畢竟在那張同樣破爛的木桌上,還放著一瓶上好宮廷美酒。
“如今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喝酒。”雲逸揚揚眼神,苦笑說著,雙手也是緊緊抱持,進行回禮姿勢。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星宿看起來沒有著身在牢籠,毫無自由的感覺,就好像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都可以平靜接受:“皇兄在外面還好嘛。”
星宿微笑著的話語逐漸平靜,眼眸中的歉意濃重的可怕,如同做錯事的孩子。
雲逸也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喘息間也是不知該如何描述:“昨日我同他飲酒,看得出他心中有著很多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