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微弱燈火彷彿是刻意避開了,肉眼所能看到的,唯有一個靜止不動的模糊影子,這不免讓將軍心中咒罵幾句黑石堡壘的採光能力,同時也對血仇天選擇大本營的選擇,產生了幾分鄙夷。
“這是血修門自從建立以來,最大的一場慘敗,在做的所有人,都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處於黑暗中的陰影在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後,終於開始吐露話語,語調雖然刻意降低音域,可若有若無暴虐氣息依舊飄飛了出來。
將軍們紛紛心頭一顫,不敢說上半點反駁言語,只得是將面容死死低垂,來表示自己的愧意。
“但我需要強有力的回應,而不是你們在這裡垂頭喪氣,好似敗軍之將。”血仇天的身影從黑暗中露出了不大不小的側影,聲音也是尖利刺耳,宛若神經質的瘋子。
有些大膽將軍半挑眼眸凝望過去,看到的唯有血仇天那鐵青色面孔上的極度猙獰,過去那力量感十足的瞳孔,出現了一圈圈血暈,好似冥冥之中有著什麼生物在折磨摧殘著他。
“根據情報顯示,天盟軍隊共計三十餘萬,此外在加上望月凝淵谷的軍隊,最終數量可以達到五十萬左右,這樣的軍力,幾乎與我們不分上下。而且統帥部的參謀研究過雲逸過往的軍事戰例,對其的軍事指揮能力評價甚高,所以這場戰爭的未來前景不容樂觀。”某位將軍不知是出何原因,將自己心中的真正所想言說了出來,可當最後一個字眼蹦出後,他便感受到了氣息的極致變幻,除了陰冷和黑暗氣味外,恐怖與毀滅的跡象同樣在蠢蠢欲動著。
血仇天的身影在這一刻完全顯露,他幾乎是以張牙舞爪,歇斯底里的方式,讓手下將軍們看到了他的存在:“黑暗隆冬即將到來,雪松林中的大部分魔獸也即將進行長久冬眠,不過每次冬眠前,他們總會不惜力量的遍佈整個深林地帶,尋找食物大快朵頤。
你們如果不想成為他們在凜冬前的最後一餐,就不要跟我說天盟軍力是如何強大,雲逸的軍事指揮有多麼的出色。
我需要的是你們守住野狐嶺,守住北冥雪地,更是守住你我同在的這所黑石堡壘。”
血仇天野獸般的咆哮迴盪在巨大堡壘中,迫使著坐在座椅上的將軍只能點頭回應,生怕其爆發出更多怒火。
不過即便如此,血仇天絲毫沒有停歇意思,他手指指著地圖上三三兩兩的軍事標誌,用著彷彿經過擴音器的聲音,部署著軍隊的防守和進攻方向。
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將軍們早已經心意難平的念想其他事情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血仇天再也不是過去哪位自信滿滿的門主大人了,狂妄,偏執,自負和剛愎自用,各種領袖禁忌都如同火焰,在他身上快速擴大,彷彿終有一天,會將他和所有人都焚燒的乾乾淨淨,只不過血仇天自己還沒有從這樣的狀態中反應過來。
“你們聽明白了嗎,絕對不能讓天盟在冬季完全降臨前,越過野狐嶺。”血仇天的聲音龐大,幾乎是在每個人的耳旁死力呼喊,頓時便把將軍們思緒殘忍打斷。
“明白。”雖然不知道血仇天在這半晌時間裡說了什麼,可是將軍們還是統一整齊的站起身姿,做出回應,一個個挺拔如同白楊的身軀,彷彿是在表現著自己對於接下來的戰爭有多麼自信。
血仇天滿意大笑幾聲,隨意擺動雙手示意諸將離開,隨後自己重重的落座於椅子上,笑容如夏日下的冰雪,消失一乾二淨。
其實在天盟參戰的訊息傳達的那一刻,他便已經預知到了如今這幅破碎山河的田地,這都是一年前在天痕崖種下的苦果,只是它生長的太過迅速,幾乎是在一眨眼,便讓自己口中滿是苦澀。
“沈天,雲逸。”血仇天愣愣的獨自呢喃,身軀中釋放出來的氣質也是極其孤獨和悲哀,感受起來就像是位鬱郁不得志的孤家寡人。
其實血仇天自己不必落得如此境遇,因為就算是事情真的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他還有位漂亮可愛的女兒,這可以說是他暗淡未來中的唯一光芒。
可是上天似乎在這些年一直在與他作對,青萍在許多月前便消失在了北冥雪地,至今不見其下落,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個女孩青春期的外出遊玩,可隨著上百個日日夜夜掠過,血仇天才意識到,青萍是真的離開這裡了。
隨即他心急如焚的派出了年輕將軍葉凡進行尋找,只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音信全無就像是常態般的存在於血仇天意識中,最終在戰爭和家事的兩重打擊下,這位縱橫馳騁在北冥雪地多年的梟雄人物,終於展露出了自己病態衰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