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畢露的長劍被星羅重新收回到劍鞘中,那種凌厲逼人的氣勢隨之淺薄。
祭壇上的劍拔弩張在皇帝幾句話後,重新變得溫和,這不由的讓所有對星羅血統嗤之以鼻的人不禁側目,甚至在內心深處表現出了些許欽佩。
星宿沉默無聲的看看遠處那些幸災樂禍的各國使臣,心頭的冰冷寒意和緊迫如同迷霧,匯聚濃郁,事情發展到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該要繼續走下去。
若父皇真的就像皇兄所言的那樣,離奇病死,自己的這一生,恐怕就要和星谷中的這些歷代君王陵墓渡過了。
想到這裡星宿步伐不由的沉重,走下漢白玉石階的腳步都顯得混亂而沒有規律,一席席清風吹拂入面,讓他感覺到自己幾乎都要窒息。
天空中,因為陵墓開啟而導致的日月無光,天昏地暗還在宛若世界末日般持續,遠處地宮上空漂浮著大型五芒星陣,也在此時停止轉動,縹緲無痕的金色星輝在浮空中化作蝴蝶,來回飛舞,彷彿到了現在這種情況,無論是沒有生命的光芒,還是會喜怒哀樂的世人,都對接下來的故事翹首以盼。
與此同時,所有人也都看著星宿,感覺就像在等待他的窘態出現,進而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被世界拋棄般的感覺讓星宿剛毅面容流露出苦笑,他開始無畏的高昂腦袋,展示出了作為帝國皇子和軍方最高統帥的氣度不凡,氣勢宏大而又力量磅礴,於無聲處顯露卓越風範。
“陛下,臣想陪著星宿將軍,同樣看看先皇棺槨。”這是一道極為普通,甚至都要顯得默默無聞的聲音,但他所掀起了四周譁然,卻絲毫不亞於先前星羅那句開棺驗屍。
人們表情變的錯綜複雜,向著這道聲音來源望去,最終都統一的鎖定在穿著黑袍,面帶淺笑的男子身上,半晌後都是不禁吸上了幾口涼氣。
“過去星宿將軍還是皇子時,我便是他的謀士,還記的曾經在星辰大陣中,我和他曾一起經歷堪稱生死的時光。如今他賭上性命,來追求心中的真正答案,我覺得我也應該去追隨著他。”黑釋將行禮雙手就像電影抽幀般的斷斷續續放下,腳步蜻蜓點水般自然向前,臉龐自信而又充滿名門望族的大家風範:“自古以來君若慷慨赴國難,臣自當誓死表忠心,希望陛下能夠同意我的請求。”
黑釋話語充滿著各族隱含語意,百官們不禁深望其黑袍背影,長久顫抖嘴唇,卻又說不出話來。
各國使臣臉上的嘲弄笑容更加燦爛,因為黑釋的話語看似謙虛有禮,實則充斥著對於當今王權的極度藐視。
“君若慷慨赴國難,臣當誓死表忠心。”星羅十分疲倦的呢喃這句話,喉嚨中的乾燥無形間讓他感受到了難受之意,就彷彿有著無數砂礫,在血管中來回流淌:“雖然我登上皇位已經半年時間,但你心目中的君,卻只有星宿,而且我想,持著同樣想法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位吧。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吧,所有凡是對先皇駕崩有疑問的人,今日都可以跟隨在星宿將軍的步伐,前去一探究竟。
我給你們這個機會,但若是先皇的確是因病而死,這場鬧劇的後果,便由你們來承受。”
星羅聲音帶著強烈憤怒,輕喝出來,澎湃的皇帝力量就如同翻滾四海的滄海蛟龍,從星谷的四面八方滾滾而來,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位玄氣戰力並不強悍,甚至說的上平庸的皇帝,在這一刻展現出瞭如此可怕的憤怒,這一刻,他好似與整個世界為敵,至死方休。
黑釋面容抽搐幾下,眼眸也出現了幾絲一閃而過的懼意,他很清楚這次決定是將整個黑家都放在烈火熔爐中燒烤,但事到如今宛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來自帝國第一大族的年輕公子強裝了幾分自信,手掌十分有力的撣撣衣袍,跟隨在星宿旁邊。
而在他的身後,滿朝百官那整齊的陣列中,不時有人走動出來,他們謙卑的跪下身軀,向著皇帝尊敬的行上大禮,隨後又表現出古代英雄捨生取義的臨危不懼,紛紛攜手而伴,跟隨過去,看起陣勢像極了志同道合的青年,衝著暴君為民請命。
“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星宿沒有轉頭望向身後究竟有多少人跟隨,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沒有什麼意義。
黑釋眼眸如同黑暗中的探照燈般,遠遠衝向前方,心中有著許多欣喜,因為就目前的局勢來說,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公子是我的朋友,多年前加入公子陣營,我便認定了這點。過去我沒有為你爭奪到帝國帝位,今天,我還想再來一次。”
“我對皇位沒有想法,我只是想知道,父皇究竟為何離奇而死。”星宿略顯苦惱的搖搖腦袋,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繼續問道:“你這樣做,黑家會同意嗎。”
“現在,我便是黑家。”黑釋沒有任何經過任何思考,堅定說著,彷彿星宿詢問自己的問題,早已在他的預料中。
眼眸餘光側向祭壇上的白髮皇帝,心中殘酷的冷笑幾分,回想著皇帝死亡那天,自己奔跑於月宮和耀星府邸的場景,心中得意不經意間如同鮮花香氣,洋溢位來。
“放下來吧。”傳令官看著星宿的步步前來,不禁唉聲嘆氣向著抬棺人們說著,腦袋因為先前行禮而出現的大量血跡,在此時看來有種滑稽感覺,黑色框架,綁著白色絲帶的禮帽也被他捏在手中,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麻煩大人了。”星羅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做法實在是有失傳統,剛毅面容顯現出致歉意味,聲音也變得溫柔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