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腳步聲再度從地面上奏響,叮叮噹噹,十分具有節奏感,而隨著白髮皇帝輕輕擺手,星閣中的僕人們悉數退下,整個大殿中,只剩下了面色平靜的二人。
“臣星宿,參見陛下。”星羅沒有直接將視線調高,看向君主,反而是進行著一絲不苟的卑躬屈膝,鎧甲上串接的鐵片和美玉互相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響猶如高山流水。
星羅愣愣的張望跪拜在地的弟弟,時而陌生,時而熟悉,他遲緩的移動步伐,走下高臺來到其面前,雙手輕輕的搭在星宿肩膀上,將其攙扶起來,聲音沙啞:“從西疆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勞累了。”
“謝謝陛下慰問。”星羅微妙感受著肩膀處傳來的溫暖,心中矛盾糾纏碰撞,難以忍受。
星宿皺皺眉,發現了其面色不佳,眼神閃爍間,手掌無奈的拍動堅硬盔甲:“剛剛回來便把你召進皇城,確實有些不妥,但父皇幾日前突然駕崩離世,留給眾人的唯有錯愕,這幾日以來我於公於私想了許多,現在你來了,我也好有個傾訴物件。”
“謝皇兄信任。”星羅緊緊抱拳,站在星宿側邊,表情看起來肅穆而又端莊有禮。
“自從我當上皇帝后,來自帝國北方和西疆的軍事壓力便不斷加大,羅斯帝國和利堅帝國長時間與我軍對峙,未來局勢會如何發展,你如何判斷。”星宿將雙手揹負在後面,眼望鎏金門外的湛藍星空,身上的星辰龍袍被香風來回吹拂,無形間充滿帝王風範。
星羅低頭沉思片刻時間,隨即帶著軍人特有的剛勁氣力道:“在我看來,帝國危機還隱藏於內部,至於三千里疆域的防禦問題,我認為陛下大可以不用操心。羅斯帝國雖與我國經常因邊界摩擦,可大局上來說,始終是我們的盟友,利堅帝國為世代仇敵,但兩國跨雅河相望,想要進攻我們,實屬難事。”
“我聽說咒族八大親王和魔君痴末最近頻繁會晤,有觀察到什麼嗎。”
“還沒有,不過聽遊歷各族的浪人們說,夜雲在最近一段時間,進行了大規模的軍事演習,而且還是大規模的軍團作戰。”說到這裡,兄弟二人的心思都強烈緊蹙,瞳孔開始極度收縮,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生物,表情陰鬱而又低沉,讓人不寒而慄。
“未來人族和咒魔二族必有一戰,倘若真到了異族入侵的時刻,你覺得和夜雲對戰,能有幾分勝算。”星羅手掌輕輕揉捏痠痛眼睛,面容上的皺紋也更加清楚,蒼白髮絲將臉部輪廓悉數籠罩,讓他看起來像極了蒼老老人。
星羅喉結上下竄動,乾燥感覺由心底而發,焚燒著全身的每一處筋脈:“恐無一成把握,幾年前,夜雲親率大軍遠征妖族,就書寫接近可怕的戰績,四十餘天內連破二十城,兵鋒直指妖都,若不是咒族內部變動,恐怕他已經登上妖都雄偉的高山殿堂。
我還聽說,除了出類拔萃的軍事才華,夜雲在咒術方面也有所成就,今年不過二十七八,就已經玄王戰士了。”
“不愧是咒族百年以來,最為卓絕的男人啊,我們可以設想,咒族版圖將會在他的手下將以何種恐怖的速度進行擴張,我真想知道到時候,夜雲若是對人族發難,泱泱人族將由誰來挺身而出。”星羅用著微弱聲音感嘆,心頭也被一陣陣後怕籠罩,眼眸失措,就像預見了未來的戰爭年代。
“其實到是有一人和他很像,無論對於戰爭的敏感還是玄氣武學精程序度,絲毫不弱至隱隱有超過姿態。”星宿半眯眸子,回想起過去曾與他決戰皇城星閣的少年,深刻於腦海中的印象極為深重,就像一座不可坍塌的高山:“我聽下面人說,他現在就在皇城中。”
“他太年輕了,屈指算算,不過十九而已。”星羅知曉星宿口中的此人是誰,隨即搖手輕說,但心頭上的後怕卻悄然消減。
“皇兄與他關係甚好,自然知道,對於他來說,年輕並不是一個缺點,反而是強大成長的優勢。目前無論南盟還是北盟的皇室,都已經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甚至有人覺得,他就是兩年前,被血宗誅殺的天才少年沈天”星宿低沉著聲音,將自己所聽到的傳聞訴說出來,腦海中盡是少年清秀面容上的平靜如水。
星宿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氣質也變得冷厲而又強硬,因為他還清楚的記得,冷寒冰當初在水晶球中看到了什麼:“若是為他好,就不要在言說這件事,那個名叫沈天的少年已經死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看著皇兄口吻強硬堅決,星羅也於暗自猜測中,知曉了些許事情,隨即一邊點頭,一邊將話題岔開道:“皇兄這半年有見過父皇嗎。”
“你知道他並不喜歡我,自從我登上皇位,他就搬進了雪宮。”
“那這樣說來,這半年只有耀星國士見過他。”
“應該如此,或許母后也見過幾次吧。”
“那為何父皇走的如此突然,按理來說以他玄皇級別的戰力,無人能夠威脅的他。”
“你想說什麼。”星羅驟然發現星宿意有所指,隨即面色不悅的轉過身軀,眉眼死死的盯住星宿。
“自我出生開始,父皇便對我恩愛有加,百般疼愛,這樣的恩情我永生難忘。儘管我曾心有標準,違逆了他的想法,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忘記與父皇的感情。”星宿將眼睛望向遠方,深情而又專注,就好像在與死去的父親對視:“父皇走的太突然了,皇兄你說他是因為疾病而暴斃身亡,是否太過牽強了一些。”
“你懷疑是我殺了父皇。”星羅沒有想到,兄弟間的談話竟然會變得如此緊張,貫徹全身的寒意讓他如入極寒之境。
“我只是想知道,父皇究竟是怎麼死的,這樣也好對活著的人有個交代。”星宿語氣十分平靜,凝望了星宿幾眼,隨即躬身行上一禮,將手掌重重放在寒光凜凜的劍柄上,隨後腳步沉重的向著殿外走去:“皇兄,明日葬禮,我們來看看事情究竟怎樣。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我會卸甲放劍來請罪,而若是事出有因,就不要怪弟弟不識血濃於水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