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雲逸手掌堅定的將女孩拉在身後,就算他尚且無力對抗世間的許多危險,但仍舊要竭盡全力,不要身邊人出現半點危難:“我想有一天,你如果能夠離開囚龍之地,若是能安然淡定的留在雪松林,那魔獸和人族,都可以平靜的共同延續。”
“你這人類小孩還真是執念,難道你想要改變我的心意。”命天靈龍古怪的說話語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反而是極為擬人化的帶上幾番疑惑好奇,巨大身軀也是緩緩低垂,表現出了平和:“沒有人可以改變我對人類的仇恨,我無法忘記在這兩百年的不見天日中,我究竟經歷怎樣的孤獨。”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著仇恨。”雲逸半低眉眼,低聲唸叨,說話的同時,眼眸也是極其疲倦的緊閉,彷彿心中承受著巨大壓力。
“看起來你揹負了許多。”命天靈龍望著平靜的就像是冰冷雪花般的男孩,說話語氣多出了關懷,這不免給人一種極為滑稽的感覺,因為在上一刻時間,他還恨不得就讓其瞬間死亡。
“我有很多的親人和朋友,都被他人殘酷殺死。”雲逸回想起了這十七年來所遭遇的一切,同時又是念想到了那個突然出現在面前,名叫沈恆的男人,心中只覺的在自己頭頂,還盤踞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謎團。
“你難道就不想復仇嗎。”巨龍開始對少年有著濃厚興趣了,他將漫長龍鬚善意的伸探出來,輕鬆愉快的晃動,就像是表達獸族禮儀。
“我想,但我不能。”這便是雲逸當下的心境和決斷,在血都遭受血刑是這樣,在洛城看到和聽到將軍師父雙雙死去的時候是這樣,就好像現實總會壓迫著他做出最為理性,也最為殘酷的選擇:“如果我選擇復仇的話,會有更多人的死。”
“那就讓自己長久的活在過去陰影中嗎,這樣和躲避又有什麼區別。”對於雲逸的回答,命天靈龍並不認同,在他的視角中,有因就有果,過去發生的事情永遠不能隨著時間而消減。
“只要能夠讓身邊的人安全,躲避又算得了什麼。”雲逸念想起當初在血達逼迫下決意赴死的時刻,雖然細細想來有些愚蠢,但再來一次,他或許還會那樣做。
雪媚看向少年的眼神也翻動起許多悲情,在短暫的交往中,她一直都認為男孩就像是春天暖風,隨和暖人,但當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在其不動聲色的面孔下,竟是隱藏著隆冬般的寒冷。
“你是很特別的人類。”巨龍沉默半晌時間,終於語重心長的說道,隱匿於黑霧中的巨大身軀平靜鬆緩下來,天空中的那些攻擊力極強的血雨和閃電完全消失。
“或許吧。”雲逸苦笑搖晃腦袋,如同對於傷痕累累的過往已經坦然接受,隨後他將目光重新放在巨龍身上,言談舉止就像是在和多年前的老友對話:“看來你已然決定要和七國君王們做個了斷,那我再怎麼言說,也將無法動搖你的心意,只能希望那一天到來之時,人類鮮血不會變成龐大的江河。不過我想,離那一天到來還很遙遠吧,畢竟鎖魂鏈已經困守了你兩百年時間。”
“哈哈,你猜錯了。”命天靈龍的說話聲音驟然間變得猖狂而又歡快,龍眸也像是金色太陽般極其閃亮,給人感覺就像要燃燒起來:“世間萬物從來就沒有永恆,人族七國的黑玉鎖魂鏈就算堅韌無比,也應當遵循逐漸腐爛的規則。兩百年來,我不斷拉扯七道鎖魂鏈,而現在,這些鎖魂鏈已然到了不堪重負的時候。”
命天靈龍說著,開始輕微搖晃龍爪以及龐大腦袋,那如同蛛網般的鎖鏈就開始發出嘈雜聲音,筆直樹立著的黑玉柱也在來回顫抖,給人感覺就像是撐天巨擘即將崩塌:“再有兩年時間,我將完全從這處囚龍之地中重出,進而魔獸世界,也將迎來他們的君王。”
此刻命天靈龍心情頗為狂躁,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沐浴孤獨,衝出雄山的那一天,看到了數不清的魔獸匍匐在腳下,更看到天大地大,世界閃耀著五彩繽紛。
也就在這個時候,巨龍體內的能量氣息如同火海咆哮,濃郁黑霧被它激盪的單薄脆弱,恍如雲朵,巨大洞廳空間中,也開始洋溢從遠古而來的浩瀚能量。
雲逸看著幾乎可以將世界毀滅的獸王,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難以言說,這段延續數百年的仇恨,從來就不是憑藉一個人的寥寥幾句話就可以消減,它只會隨著時間不斷憤怒,不斷增長,進而強烈到可以將整個世界都完全淹沒。
想到這裡,雲逸腦海中也是浮現出了當巨龍重出,神州破碎,萬民哀嚎,天地動盪如若跌落深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