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陸時,
“不知陸先生師承哪位大師?”
陸時哪能不明白對方意有所指,
只可惜,道爾和巴克爾的如意算盤必然落空,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早已經準備好了,說:“我很喜歡奧斯卡·王爾德先生的作品,尤其是那部《多利安·格雷的畫像》,反覆研讀不下十遍,仍是常看常新、回味無窮。”
聽陸時說起王爾德,道爾相當無語,
第一次見面時,他給陸時吹噓過那段和王爾德被邀請參加飯局的經歷,說那頓飯催生了《四簽名》和《多利安·格雷的畫像》兩部名作,
所以,他現在肯定不可能跟陸時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因為一句話說不好,容易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另一邊,巴克爾也很無語,
王爾德是英國最偉大的作家與藝術家之一,劇作、詩歌、童話、小說,無不精彩,
但問題在於……
王爾德好男色!
(當時尚未誕生“同性戀”這個名詞。)
在場的保守派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可能正面評價王爾德。
而事實上,直到20世紀末,在遭到譭譽近一個世紀後,英國才終於肯給王爾德樹立雕像,於1998年11月30日在倫敦特拉法爾加廣場附近的阿德萊德街揭幕。
巴克爾總不可能說:“陸先生,您挑的偶像不太好,要不換一個吧?您看,莎士比亞怎麼樣?”
畢竟人家從東洋留學而來,嚮往英國文學,
這話實在說不出口啊喂!
至於那些左翼報紙,本來就是跟《蘇格蘭人報》和《曼徹斯特衛報》穿一條褲衩的,更不可能出來拆臺。
屋內安靜得可怕。
陸時環視一圈,看著這幫洋人或憋笑、或便秘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感慨,
想想現代歐美那如同走火入魔的政治正確,再看看20世紀初英國人對王爾德的諱莫如深,
只能說,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陸時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各位怎麼了?王爾德先生天縱奇才,我就是受了他的影響才決定遠來倫敦留學,可你們怎麼反而……你們怎麼連自己國家的偉大文豪都不願意承認?”
說著,他嘆了口氣,
“英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
不知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感覺莫名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