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傍晚,空中落下了濛濛細雨。
厲寒塵站在身後替她撐著傘,見她臉色慘白得可怕,輕聲勸她:“暮兒,我想,還是讓朝珩早些入土為安。”
三日滴水未進,聲音已然沙啞。
少女這次竟然聽話地點了點頭,低頭,伸手輕輕撫上少年冰涼的臉頰:“阿珩,你先走一步,阿姐隨後就來找你,我們一起去見孃親。”
空洞的眼神轉向被雨浸潤的墓碑,乾裂的嘴唇因說話而滲出一絲血跡。
她說:“娘,暮兒這個姐姐當得不好,沒有保護好弟弟,讓他受盡悽苦。此後,暮兒再沒有親人,沒有家了……”
話音未落,早已握在手裡的匕首猝不及防刺進胸口。
鮮紅的血瞬間染紅胸前雪色衣料,精繡的梅花紋樣得到鮮血的滋潤更顯得栩栩如生。
“暮兒(表妹)!”
厲寒塵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死死拉住她的手。
守在不遠處的傅言景飛身而來。
許朝暮現下腦子已經麻痺,整個人昏昏沉沉。瘦弱的身子好似一株枯萎的酢漿草。
她看著厲寒塵,閉上眼前最後一句話:“將我和弟弟……葬在母親墳旁。”
長興候府上空,陰雲籠罩,久久不散。
飯桌上,楊氏看著滿桌冷掉的飯菜,又看看長興候憔悴的模樣,心裡一賭氣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許汀蘭感到氣氛壓抑,小心勸道:“父親,你好歹吃一點吧,莫要餓壞了身子。”
長興候搖頭不語。
“蘭兒,待會給你小弟送飯去,他這幾日看起來精神差了許多。”楊氏道。
許汀蘭滿臉擔憂:“小弟這幾日也不知怎的,送去的飯一口沒吃。聽僕人說,一到夜晚他就瑟瑟縮縮躲在牆角,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長興候聞言陡然抬頭盯著許汀蘭,面色駭人。
這幾日光顧著傷神忘記了此事蹊蹺。
那一晚,珩兒是怎麼掉進池塘的?
即便他路過花園想去池塘邊走一走,但有半身高的石欄圍著也不會掉下去,他不可能自己跳。
再想當時許向陽的說辭,長興候彷彿被凍住。
陽兒說他不會鳧水,他說謊了。
這一刻,少女那日說的話在長興候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