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濟堂
昏黃日落時,藥鋪生意才方顯清淡。
應織初站立一角,右手託著裹好的傷手,若有所思地盯著顯眼處擺放的藥王神像。
“當歸二錢,陳皮一錢,茯苓二錢……”學徒一手持著戥杆,一邊唸叨藥方。
完事後,手指利落地拿藥紙包好,摞了三層繫上繩子,遞給客人。
“客官,您的藥!”還貼心送還了應織初帶來的方子。
“多謝。”她付過銀子,微微躬身離開。
小學徒盯著她離去背景,哀聲嘆氣:真慘,年紀輕輕就體弱血虛。
出了藥鋪,走了大半條街方覺不對勁,她皺眉回頭,果然看見了在家門口蹲守了好幾天的司空家僕,竟又偷偷跟來。
家僕們本想躲一下,見她早識破一切,便厚著臉皮撞上來。
“先生,您買藥啊,金甲城中藥鋪的採辦多數是我司空家負責,不然您說一聲……”
“不去。”她面色平靜,吐露二字。
家僕一時沒反應過來,仍滿臉堆笑,“先生您去府上白拿就行……”
“買藥不去,當先生也不去。”
家僕們面面相覷,到嘴的客套話接不下去,碰了幾天壁也知這書生看著柔弱,實則堅決得很。
遂掏出一張帖子,恭敬遞過去。
“明個兒初九,我家小姐邀您去金鐘寺祈福,望先生相去。”規矩行禮後,便退身離開。
應織初瞥著帖子上娟秀小字,明眸微挑,一股詫異掠過心頭。
——
金鐘寺
霧蒙秋雨,整個天都烏糟糟。
應織初抱著身子站在殿外簷下,斜落水絲輕飄飄刮在臉頰上,一股潮意席捲她全身。
凌落秋雨順著簷角滴落,井然有序,她那身月白長袍已隱約透了水痕。
“我真是個傻子。”她望著寺口行人,喃喃低語。
雨霧中,隱約瞧見幾把油紙傘離去背影,哪裡有什麼司空小姐。
又被戲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