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魔沒說話，但實際上他已經害怕得無法開口，用盡全力按耐住內心的恐懼，卻還是不敢去看白覺的眼睛。</br>因為身前之人的眼睛裡，彷彿藏著吃人的惡鬼，只看上一眼便令人渾身膽顫。</br>白覺盯著鏡魔看，對於這張臉越看越是滿意，他不自覺勾起笑意，輕聲:“走吧，我可不想在這裡過一晚。”</br>將手攬住身畔之人的肩膀，白覺眼神溫柔著將鏡魔攙扶起來。</br>本想著快些離開免得身後之人追來，但不曾想剛要邁開步子，兩道渾厚強大的魔力立刻將他二人攔住。</br>白覺暗覺不好，金眸立刻冰冷起來，但也馬上明白了他們為何能那麼快找到這裡的原因。</br>他心中微微為自己粗心大意後悔，但眼下已顧不上這些。</br>“喲？竟真化成了龍啊，倒讓我有些佩服呢。”</br>蚩離淵低沉帶著譏諷的嗓音響起，同時兩高挑修長的身影從黑霧中顯現，並慢慢向他走來。</br>白覺不悅的嘴角下抿，順勢抬手將鏡魔身上的兜帽拉起，蓋住了那張絕色的面容。</br>天予肆全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可沒想到的是，此人對冷不眠的情感，似乎已經超出了某種程度。</br>沒能看清那鏡魔的臉，他心中閃過一絲煩悶。</br>待兩人完全現身跟前後，白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br>“原來是兩位魔君，別來無恙。”</br>蚩離淵懶得和他玩假惺惺敘舊那一套，直接陰沉怪氣的笑出聲來:“我說人再這麼無恥，偷他人的容貌都很下賤吧？”</br>他一下一語雙關，將白覺和鏡魔全都諷刺了個遍。</br>白覺緊緊摟著鏡魔肩膀的手，咬出幾個字:“蚩魔君真會說笑。”</br>“我可沒有說笑。”蚩離淵扯起嘴角，“我是全心全意覺得你們很下賤。”</br>蚩離淵的話只剛剛落音，下一秒白覺便立刻飛撲而上，出招狠厲且毫不留情。</br>劍鋒銳利得簡直要將空氣都劈開。</br>“沒想到還是急性子。”蚩離淵一邊閃躲，一邊繼續調侃。</br>他極速後退，舉起手運動掌心的法陣操控起骨傀，骨傀從袖口間飛出，擋住了攻擊。</br>白覺的劍刃和骨傀一震，立刻彈開。</br>“蚩魔君那麼多年過去，竟還在玩這些玩具嗎？”</br>他朝蚩離淵抬起下巴，頗有些趾高氣揚的意味。</br>蚩離淵噗嗤一聲，笑得很大。</br>“不就是從尊上那拿到了些精血，還真當自己是真龍了？”</br>他綠幽幽的眼底浮現出寒意，一字一句道:</br>“終究不過是一條蟲。”</br>“蛻了層皮而已，至少我白骨一族本身就有上古血脈。”</br>白覺聽著心中怒火沖天，咬牙切齒著握緊了劍柄。</br>“好啊。”他也連忙問候:“那蚩魔君便讓我看看你是如何厲害的吧？”</br>兩人說話結束，立刻又糾纏相打在一起，一時間空中電光火石，龐大的魔氣四散。</br>但天予肆已經全都聽不見身後的打鬥聲了。</br>他緊緊的注視著身前頭戴斗篷兜帽之人，明明知道他不是他，卻在看見那抹紅髮時依舊壓制不住悸動的心。</br>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身型，眼前這個人的模樣，像極了那日從天府宗離開時的你的身影。</br>可是又不完全像，不，應該說是兩模兩樣。</br>冷不眠只是冷不眠。</br>天予肆上前一步，向“少年”邁進。</br>他眼中未有波瀾，甚至清醒得過分。</br>是啊……</br>我喜歡你到什麼程度呢？冷不眠。</br>喜歡到……就算我抱著必殺他的決心，但看到他和你相像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會猶豫一秒鐘。</br>“抱歉，但也謝謝你。”</br>那道聲音響起的剎那，天予肆抬起手，久違的揮出了無名指上的赤骨鞭。</br>魔氣覆著鞭子，舞動時宛如一朵漂亮的花綻放。</br>那速度過快，即使猶豫了一秒鏡魔也還是無法躲開。</br>鞭子透過肉身，徑直抽打到了他的靈魂。</br>那一瞬間，身體失重，兜帽落下，他眯起眼睛，終於看清了身前執鞭之人。</br>這……</br>是在哭？</br>還是在笑？</br>明明嘴角勾起，似乎應該是一副開心的表情，可髮間的眉梢卻深深蹙著，眼尾上挑。</br>那深邃的紅眸中飽含的情緒他看不懂，如有萬分難過與遺憾，但又有重逢和相遇的驚喜。</br>“冷不眠，這次我不會再忘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