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鏡目光望了望他,其中,看不見的,是一絲茫然,與幾分悲傷,只聽她道:“我已在這神嚎淵下,百多年了,再無心思出去,待我領你前去那古樹生長之地後,我等,就此別過罷。”
少年望了望對面的白衣女子,心中有些明白她的所想,因而並無繼續勸解。
先前在看那徐劍清碑文之時,姜繁便有猜測。或許柳鏡,就是徐劍清前輩文字中那位“良人”吧!
不然,她又豈能說,那石屋,乃是她的家。想到這,姜繁目光中又現一抹亮色,沉吟片刻之後,這才望她說道:“姑娘一路行來,對待在下有諸多善意舉措,想必究其原由,是因在下,恐怕與徐劍清前輩生平,有些相似之處吧!”
回想起初遇這柳鏡,以及再往後她對自己的態度,過於親熱之時,姜繁曾一度以為她有叵測居心,因而一直防備著她,直到後來,在那石屋中望見那徐劍清所留碑文後,他方才明白一切。
只怕是因自己身上,或許有幾分徐前輩的身影,這才讓柳鏡說出,那石屋乃是他二人之家的話,並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做了徐劍清……
想到這,姜繁有些無語,又生了許多感慨來,遂苦笑連連,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而那被他戳破心事的柳鏡,此時卻極為平靜,依然睜著那雙美麗動人的眸子,眸中水光照伊人。
望她沉默,姜繁獨自搖了搖頭,便也不在問詢,轉身朝著那黑暗深處走去。他這一走,柳鏡毫不猶豫,也一同跟了上去。
在這無邊黑暗深處,不時呼嘯著那陰寒冷風。二人同步行走,一前一後間,均顯得過於沉默。
此時此刻,姜繁一心撲入那北方古樹上,並無多餘心思考慮其他,因而也無刻意打破尷尬沉默之意。
就這般,二人走了不知多遠,依照姜繁所覺,只怕也有千里之遙時,忽見前頭千萬石嶺過,一去黑暗逢光明。
只見一縷縷微光,現身那遙遠北方。少年得見光輝,心中甚是驚喜,正待前往之時,卻又把眼望向柳鏡,試探問道:“莫非此地,便是那古樹所在?”
誰知柳鏡卻搖了搖頭,遂在姜繁失落的目光中,說道:“此乃千光澗,並非那萬年古樹生長之地。”
姜繁大失所望,神色間甚是失落。柳鏡籍著那前方從天而降,遍灑而下之光輝,看清了他的一切,這便笑道:“你也不必失落,此去三千里,方是那古樹生長之地。”
此話一落,少年拿眼望了望她,從她眼中瞧出了一絲極為明顯的歡愉笑意後,姜繁頓感詫異,不禁問道:“姑娘何以這麼開心?”
哪曉柳鏡咯咯一笑,卻搖了搖頭,抿嘴不言起來。伴隨她這一笑,二人之間原本有些冷淡的氣氛,一下子彷彿被重新啟用了一般,再現了先前的歡快融洽。
見她如此,姜繁也就不問,隨即便與她一同向著那千光澗而去。這千光澗,乃是一處溫暖之地。不知為何,在這萬丈深淵下,其餘地方陽光皆照耀不到,但在此地,卻又有許多白色光輝從天而降,落在了這深澗之中,因而此地遍佈花開,全是芳菲之氣。
走在花叢之中,嗅著這裡四溢的花香,姜繁心中失落不復存在,興起的,又是一股輕鬆愜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