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詭動,銀河漫舞。古老大槐樹下,夜風習習,吹來一陣久遠之意。
在這愜意,而又充滿某些神秘的時刻,一男一女,正於那槐樹之下,訴說著甚麼。
姜繁目光望著那蒼穹之幽深,緩緩說道:“不知司空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那冰冷女子默默望了他一眼,旋即抬首眺遠方,只見那山河如墨,在這濃郁夜色中,遍染星輝,充滿無窮異色。
“上北之國,異彩橫空,一旦古蹟問世,我自然也隨師尊前去。”
司空寒煙寒冷的聲音,凍人心扉,彷彿比之這夜晚的冰涼,更加使人冰冷。姜繁耳聞這話,隨即眸中掠過一抹詭異顏色,沉吟片刻後,道:“若無意外,我也會前往。”
對於他這話,司空寒煙並無驚訝,要知古蹟問世,便意味著機緣降臨,沒有修煉者會不想望之尋求。
以姜繁之資質,簡直人間少見,他若不往,豈不可惜?因而司空寒煙聞得話落,也只淡淡點了點頭。
姜繁目光望著她,心中卻有嘆息。若無她出手相救自己,往日再遇,與之對抗必無壓力,可如今獲她救命之恩,還無相報,倘若日後與之相遇為敵,那當如何是好?
這番考慮,是姜繁苦惱之事。他一生重情重義,哪裡能夠以仇報恩?司空寒煙既然對他有救命之恩,那便是無論如何,也要回報之人,可在還沒報答她大恩之前,自己又哪裡能對她出手。
對於姜繁心中所想,司空寒煙不知,但看他目光望著自己,其中閃爍著點點異芒時,她也能猜測一些原因。
“我知你所想,卻也不必如此,我本就說過,救你,乃是一時興起之事,如同挽救無關草木一般,此等事,根本不足算作恩情,往後若相遇,你也大可不必有所顧忌,我等若為敵人,我亦不會半點留手,希望你也是如此。”
這話說來,她語氣極為冰冷,果真是十分絕情之詞,姜繁聆入耳中,只能是抱以苦笑。
這時,遙遠的東方,幽暗的蒼穹之上,群星之下,一道流光一閃即逝。望那瞬間璀璨之流辰,姜繁心中卻有點點波瀾興起,緩緩自語說來:“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產生了交集,便是永遠羈絆之物……又哪裡是能夠輕易斬斷之思?”
司空寒煙一愣,就這般靜靜的望著他,細細思量起來話中之味。而姜繁回首,目光望著她的小臉,突然笑道:“如果可以,我真的願與你化敵為友,從此八方來去,相攜常伴。”
冷風,吹奏人間涼譜,成一曲長歌,落在紅塵。
在這一瞬間,她失神在了少年話中,就好像那話裡,充滿了某種強大的吸引力一樣。只是三息之後,司空寒煙便回過神來,心中那絲漸起的異樣,完全被她冰冷已久的心,給徹底抹除。
只是她淡漠的望著姜繁,緩緩說道:“人生無常,事態變化,又豈能事事如你所願?勸你也別抱虛假幻想,你既已投身天寶器閣,那便是我宗門之大敵,此等身份,焉能去敵化友?更何況現如今又發生了這種事。”
這種事,自然是指代姜繁擅闖玄兵宗山門,放走九天狐月瑤,又奪走聖劍雷落,間接害死一位玄兵宗長老之事了。按理來說,她本就應該現在便出手奪回雷落劍,然後殺了姜繁的,只是不知為何,她卻並不想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