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被警告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大人,也包括小孩。
也的確常常有人問我,我媽媽在哪兒,在做什麼。
我從小就知道所有人都會騙我。
包括我太爺爺。
當我對他不設防時,他總是不經意地問我一些事,我講出來後,他就會打電話指責我媽媽。
我的生活中充斥著謊言,別人對我,也包括我對所有人。
體面我已經有得夠多了。
我就喜歡勝男這種不體面的直白。
她給我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是直白的,她說要找我共同學習,那就是真的共同學習。
我在那所學校讀了兩年,這期間勝男幾乎每天都來找我。
她有很多關於宇宙的事要講給我聽,就像一個旅居海外的人要給當地人講她的家鄉一樣。
我三姑很快就開始警覺,她說:“你要離勝男遠一點,她小學的時候把她家裡的保險箱密碼告訴了同學。”
我想說她真可愛,再看看三姑嚴厲的臉,又把話嚥了回去。
我說:“我只是找她聊聊數學的事,我不太會。”
她狐疑地看著我。
我掏出試卷,說:“我真的不會,大陸的學校太難了,我上週數學才考了七分。”
她說:“你少蒙我,以為我不知道你?”
最後她說:“玥玥,勝男不是個正常人,你不能招惹她。你和其他女孩子之間是平等的,但和她不是,她的心智太弱,就像一隻寵物,你招惹了就得負責,你沒能力為她負責。”
勝男不是個正常人。
所有人都這麼想,除了我。
拋開某些說不得的“正確”,十六歲的我,是真的僅僅認為,勝男只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兒,一個我喜歡的女孩兒。
那一次,我媽媽被找到了。
笑笑阿姨沒了,我媽媽受了重傷。
雖然醫生不同意,但頭七時我媽媽還是出了院,親自為笑笑阿姨主持了葬禮。
葬禮上,笑笑阿姨的女兒表現平靜,中途她說去洗手間,結果一去不回。
我去找她,見她正坐在花園的鞦韆上哭,堂哥坐在她身旁,摸著她的頭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