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能讓蘇靈雨忍著厭惡來主動見我,除了要問繁念,不可能還有別的事。
原因很簡單,這個家裡,沒有人肯跟她說實話。
可我也沒法說呀……
她身體如此,我說了,她豈不是要過去?
那樣的話,就算是繁爸爸和繁華也絕不可能原諒我了。
我煎熬得很,而蘇靈雨也陷入沉默,許久,輕聲地說:“這些日子,我總是夢到她。”
“……”
“夢裡,她說,‘媽媽,我好冷。’。我給她加衣服,裹毯子,但她還是冷,凍得臉色都青了。”她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掉,聲音也裡沒有任何哽咽,聽上去是完全平靜的,“她說,‘媽媽,你快點來,你抱抱念念,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
果然,她已經很有數了。
只是需要一個確認罷了。
的確,繁華之前對我說過,繁念畢竟沒結婚,雖然有自己的住處,但大部分時候其實就呆在繁家,時不時就去看蘇靈雨了。
現在這麼久沒見,能瞞到現在已經是蘇靈雨配合了。
“他們怕我受不了,卻沒想過我的女兒正在冷櫃裡受罪。”蘇靈雨繼續說,“我得讓她離開那個冷櫃,得讓她入土為安……你明白嗎?”
“……”
我說不出話。
我當然明白了。
如果我跟她易地而處,我也覺得,誰都別想瞞我這件事,就算是我死,也一定要弄清它。
可是……
那畢竟不是我。
那也畢竟不是我母親。
我……
“告訴我,”蘇靈雨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像她的人一樣瘦,而且力氣很小。
她的聲音依舊那麼溫柔,但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哀慼的懇求:“她是哪天走的?等我死了,要到哪兒才能找到她?”
我終於受不了了,說:“您別問我了……”
“告訴我。”蘇靈雨握緊了我的手,神色愈發祈求起來,顯然,她看出了我的動搖,所以立刻示弱起來,“你只要告訴我,你跟我兒子的事,我既往不咎,好嗎?”
我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