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他說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其實前幾天我問過阿美一次,她說繁家派人帶走了權海倫,而且這件事經過了範伯伯的同意。
範伯伯對此的解釋是,權海倫本來就是繁華授意抓的,放在我們這裡終歸是個炸彈,何況繁家還給了一筆錢,這筆錢還在我爸爸的臥室放著。
那筆錢我也去看過,裝了四隻箱子,我把那些錢給了範伯伯,但他說這是我們的,還要我不要擔心。
我當然擔心,我擔心權海倫的事會暴露,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她的憎恨在逐漸淡去,開始對她的生命惋惜起來。
尤其是在這一刻,當我聽到權御用這種近乎窒息的語調說著這些話,我的整個心都要碎了。
不止是因為權海倫死了。
也因為我知道,不到已經控制不住,權御不會在這種場合,在電話裡對我說這些,他一向是竭盡全力隱藏情緒的。
權海倫瘋瘋癲癲,沒有素質,遭人厭惡,她甚至想殺了我……可是對權御來說,她是痴纏而穩定的。
所有人都離開了他,所有人裡,也包括我。
想到這些,我心裡也很是難受,整個人都無可避免得縈繞進了一種極度悲傷的氛圍,連頭都跟著隱隱地有點發痛。
就在這時,突然,門板上傳來一陣響動,傷感的氣氛被打散,繁華的聲音傳來:“菲菲,你還好嗎?”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厭惡,不想回話,往裡走了走,對電話裡的權御說:“你現在在哪裡?”
“在車裡。”權御顯然還沉浸在悲傷裡,他深吸了一口氣,說,“碧翠絲今天收到了邀請,我代替海倫前來。”
“……”
“不,”他吸著氣說,“我知道你會來,你不會錯過孩子的活動。我想見你,非常想……”
我說:“你可以等我一下嗎?孩子們還有幾分鐘就會表演,然後我就去找你。我們聊聊。”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他顯然都到了臨界點,我覺得他很需要我幫忙,哪怕我們做不成夫妻。
我沒聽到權御的聲音,因為就在我這句話說完時,門板上就傳來了一聲接一聲的巨響。
任何人遇到這事都會嚇蒙的,我當然也是如此,嚇得手機都掉到了地上。
但我還沒來得及撿,最後一聲巨響就傳來,門被徹底踹開了。
繁華就像個瘋子似的直接就衝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只有幾個幼兒園的女員工和家長,全都顯得很驚慌。
繁華一衝進來就抱住了我,摟得我渾身骨頭都要斷了。
我本來就因為悲傷而覺得不舒服,又遭他驚嚇,現在他又這樣,我幾乎感覺要缺氧,怕是要當場暈在這裡。
幸而,旁邊有家長的聲音說:“繁先生,快鬆開手,你太太似乎是病了。”
繁華這才鬆了手。
我眼前黑了一會兒,隨後便一眼看到了繁華,他按著我的肩膀,滿臉關切地問:“還好嗎?菲菲,要不要去醫院?”
我愣怔地看著他,然後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別處。
盥洗室裡的人很多,所有人都顯得很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