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似乎被說中了心事,抿了抿嘴,猶豫許久,才說:“菲菲姐,上一次,是我不對,不該對你做那種事。”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提這個,這當然不是道個歉就能解決的事,是以我沒有說話。
權衡垂著頭,慢騰騰地繼續說:“我姐姐恨你,非常恨你。而且,親戚們告訴我,說我姐姐是被你抓走殺死的……對不起,我一直愛著姐姐,我一時衝動,所以……”
我說:“你說重點吧,我沒興趣知道你的這些心路歷程。”
我不會原諒他,也不想假裝原諒他。
很多人都說,當你恨一個人的時候是痛苦的,所以要寬容。
我卻不這麼認為,我認為,當強行原諒一個自己恨的人,無異於用往自己心口上插刀的方式,讓那個做錯事的人得到放鬆。
承認自己恨著一個人、厭惡著一個人,承認自己不想原諒一個人,並讓那個人知道,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勇敢。
權衡顯然是有點尷尬的,他迅速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低下頭說:“今天,他們在葬禮上說,我試圖殺死你,卻被繁華髮現阻止,我哥哥為了維護我,還打了繁華。”
我問:“他們有證據嗎?”
“有的。”權衡沮喪地說,“他們有監控影片。”
“……”
“他們說繁華的家裡有權有勢,這個事件讓家裡的公司上了很多公司的黑名單,丟掉了許多業務的同時,我哥哥還受到了死亡威脅。”權衡說到這兒,眼圈開始泛紅,“他們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小小年紀竟然想要殺人,我繼承了母親惡劣的基因……我沒有資格繼承父親的錢。”
他說到這兒,已經泣不成聲。
但我並不感動。
因為我看不出,他哭成這樣是因為哥哥受到了死亡威脅,還是因為自己不被允許繼承遺產。畢竟現在權海倫多半已經死了,他繼承的應該是兩份,從親戚的反應來看,錢肯定不少。
我問:“那最後這件事怎麼樣了?”
“我哥哥向他們下跪道歉,”權衡擦了擦眼淚,說,“親戚們說,如果我拿遺產,就送我進監獄。我哥哥只好下跪,他說,沒有教導好我是他的責任,但是錢是我爸爸留給我們姐弟的,這是我爸爸的願望,他還說,如果大家執意要一個交代,他願意自殺謝罪。”
他說到這兒,眼淚再一次湧了出來:“我哥哥對今天的局面早有準備,當時已經拿出了刀,準備當場死去……我真的……太不對不起他了。”
沒錯,他的確太對不起權御了。
權太太那種人不受家族待見太正常了,權海倫是個瘋子,權衡隨便受人攛掇就做得出殺人這等事,我雖不想說這是劣等基因,但它也的確跟家庭教育脫不開關係。
我問:“那親戚最後怎麼說?”
“他們說至少解決公司的困境,得到你的同意。”權衡擦著眼淚說,“可是我哥哥不肯聯絡你,他說,你爸爸去世了,在你最困難的時刻,他並沒有陪在你身旁,你已經無法原諒他……”
我沒說話。
我聽懂了。
親戚捏了這個圈套,目的不言自明。
權御愛權衡,所以做出這種抗爭也無可厚非。
他們公司的困境自然是打繁華造成的,這困境權御肯定無法解決,有可能解決它的人只有我。
我很高興權御沒有來找我,因為他若做這種事,那真就有點噁心了。
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