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當夜幕再一次降臨時,蕭瑟凝重地望向那間點了燈的屋子,他知他無法阻止這一切,皎潔的月光籠罩在鳳鳴臺的上方,有個人影仰臥在大樹的枝幹上,蕭瑟無奈地搖搖頭,踏步走過去。
來到大樹下,魅漓身著一身黑衣,從微敞的衣襟中看到胸前纏的紗布,他望向空中圓月,一手攥著酒壺往嘴裡送。
“你的傷口還未痊癒,不能飲酒。”蕭瑟行至樹下,仰頭望向魅漓。
“不飲酒如何忘憂?”魅漓眯著眼望了望遠處那盞昏黃的燈光,他苦笑一聲,仰頭喝了一大口。
蕭瑟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心情沉重,一直苦守著那個秘密,芸兒無意中聽到他與紫宸的對話,當場哭得肝腸寸斷,她不相信墨非身上的毒已無藥可解,她說她在人間行醫時,曾聽聞雪山之巔有株名為“地脈紫芝”的異果,三莖六葉,色呈深碧,它的果實大如龍眼,色作深紫,食其果,可解百毒。
蕭瑟也有耳聞地脈紫芝這株仙草,想當年師尊曾去雪山之巔找過,未找到此草,他很懷疑這株草是否只是個子虛烏有的傳說,但芸兒誓要前往,她說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紫宸願與芸兒一同前往,兩人在數十日前便啟程離去,算日子這幾日應該就會到了,只是雪山之巔環境惡劣,條件艱苦,風雪橫行,草木不生,此行任務艱鉅。
蕭瑟躍至枝頭,坐在魅漓的身側,想到墨非身上的毒,還有暗中蠢蠢欲動的醜冼和魔界,心中一片蒼茫,他一把奪過魅漓手中的酒壺,仰頭喝下一口,用袖口擦擦嘴角,嘆道,“你道一醉解千愁,可酒醒時分愁更愁,也罷,就讓這一晚忘卻所有煩心事吧。”
魅漓見蕭瑟偶有此傷感寂寥之時,他將壓在心底的疑問再一次問出,“紫宸與芸兒去尋的那株仙草究竟是否存在?”
蕭瑟放下酒壺,沉重地望向魅漓,他知魅漓對墨非的關心不比玉燁少一分,否則也不會拿自己的血來緩解她的痛苦,他不想探究魅漓對墨非的情,是出於愧疚,還是有更深的一層東西在裡面,情這個字最難懂,不知從何而起,卻叫人生死相依,這一次他沒有說謊,他坦白道,“我也不知那株仙草是否存在。”
“那非兒身上的毒……”魅漓驚得一下坐起。
“她的毒已入心脈,我無能為力。”這句話從蕭瑟的嘴裡說出來時,魅漓只覺得萬箭穿心,他一把抓住蕭瑟的衣領,氣急敗壞地說道,“可你明明告訴我們她還有得救。”
“對不起,我騙了你們,京姬之所以在墨非身上施此毒,我猜她是想借墨非來拖垮我們,這毒要靠嗜血來緩解,卻無法治本,她料定我們不會棄她於不顧
,定會為她解毒,如此一來好在下次對天界圍剿之時,先削弱對手再取勝,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蕭瑟恨恨地一拳捶在樹杈上。
“玉燁知道此事麼?”魅漓垂下眼,心中萬念俱灰。
“他不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蕭瑟直直地望向魅漓,他今日將實情對魅漓全盤托出,也是猶豫了很久之後才做的一個決定,他知這樣對魅漓不公平,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若三界早晚會迎接一場浩劫,那麼為了三界,就讓他來做這個惡人。
燭火下,玉燁掀起袖子,手臂上已滿是血痕,床榻上的少女輕挑了一下眉梢,將臉湊近玉燁,眼波流轉,天真的笑容中帶著一絲魅惑的表情,纖纖玉指劃過玉燁的下巴和喉結,落在他的胸膛上。
“非兒,休要胡鬧。”玉燁神情複雜,他一把抓住墨非不安分的手,這些日子非兒變了許多,變得他都不認識了,她從最初的抗拒,到肆意妄為,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口日益加深,與此同時,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跡,更讓他難以平復。
“胡鬧?若我說我一定要呢?”墨非冷笑一聲,反手抓住玉燁受傷的手腕,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之間,鮮血頓時滲出來,玉燁吃痛,下一秒便被墨非推倒在床榻上,長時間的失血導致他一陣眩暈。
為緩解噬心毒發作的痛苦,玉燁知道蕭瑟什麼方子都試過了,但任何草藥都無法代替血液鎮定毒發的作用,故每次毒發之時,玉燁便用自己的血來喂她,不同於凡人的血,玉燁深厚的修為伴隨著血液,不斷湧入墨非的身體,讓她愈加強大,她對玉燁深深的眷戀和恨意,也化作心魔將她吞噬。
玉燁在墨非的制衡下動彈不得,他無法想象墨非的修為在這幾日竟然達到如此境界。
“師父,今非昔比,眼下已經不是你做主的時候了。”墨非揚起嘴角,笑靨如花,她俯下身來,在玉燁驚慌的表情下扯開他胸前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她一口咬在他的肩頸上,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