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魔界警鐘長鳴不已,所有魔界的子民從睡夢中驚醒,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一名身穿鎧甲的親衛軍急匆匆地奔入魔君的寢宮,當見到伏在桌案上面有倦色的魔君,他跪在桌前,焦急地稟報,“魔君,大事不好,三娘子帶領幾萬精兵正朝魔殿的方向而來,欲圍攻魔殿!”
“你說什麼?”魅漓聞言瞪圓雙眼,拍案而起,血氣驀然衝入頭頂,他感覺昏昏沉沉,恐墨非隨時毒發,他每晚都在房中的美人靠上合衣而眠,有時在桌案前看奏章,困了將就著睡一夜,因長期休息不好,導致氣血不暢。
魅漓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扶著額頭,試圖平息自己紊亂的氣息。
“他們有多少人?”在短暫的失神後,魅漓馬上恢復了鎮定,他告誡自己不能亂,大戰在即,他一亂軍心就亂了,他凝重地問道。
“回稟魔君,據探子回報有三萬餘人,且隊伍中大量皆為我軍之輩,是三娘子手上的兵符讓他們反了。”親衛軍答道。
“關上城門,以守為攻,傳我令,魔界進入緊急戒備狀態,讓所有人都集結起來戰鬥,弓箭手在城牆把守,親衛軍備好火石和熱油,無我命令任何人不許退縮,違令者斬!”魅漓神色嚴峻,擲地有聲。
“來人,取我鎧甲,我要親自上陣!”立馬有幾個婢女從側殿抬來一套沉重的鎧甲,幫魅漓穿戴好。
魅漓心事重重地走到裡屋的床榻前,望向那個揹著他側臥的少女,他知道她已經醒了。
“對不起,我又食言了,魔界如今已不太平,我想帶你遠走高飛,可是我不能,我是君,魔界尚有千萬個子民需要我的保護,士兵們還等著我和他們並肩戰鬥,我不能放下他們一走了之,這是梅花扇,等戰鬥的號角吹起來時,你便跟著我的親衛軍離開這裡,去天界,玉燁會護你周全。”
魅漓沉重地望向那個背影,她未說話,也不曾轉過頭來,魅漓伸出手,在快要觸及她的發時停住了,他多渴望她能看他一眼,也許這一去便是永別,一向冷靜的三娘子既然選擇此時叛亂,定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且有醜冼他們做她的後盾,先不說魔殿現在的兵力不足,連他自己在這些日子的供血中法力都耗損許多。
“我走了,若我……這次未歸,我願你繼續恨我,恨我代表……你還記得我……”魅漓的臉上露出一個哀傷的笑容,不知為何,對於這次大戰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冥冥之中他的命數會伴隨著魔界的失守而亡盡。
魅漓拾起枕上她的一根髮絲纏繞在指間,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離開前他對留在那兒的親衛軍下令道,“你留在這兒,等城牆的號角一響,你就帶裡面那個姑
娘去天界,找玉燁星君。”
“是,屬下聽命。”親衛軍跪在地上說道。
聽見那重重的鎧甲聲漸行漸遠,床榻上的人兒坐起來,墨非一眼便望見放在枕邊的那把梅花扇,她拿起來,開啟摺扇,這把扇子她見過無數次,可今日那朵朵嬌豔的梅花落在白色的摺扇上,卻猶如杜鵑泣血,見之不祥。
墨非心下一沉,她掀開被褥,從床榻上起來,匆匆走到門邊,可門外已不見了那人的身影,聽見身後魅漓留下的親衛軍道,“姑娘莫怕,外面號角一旦響起,便是敵軍與我軍廝殺之際,我們從魔殿後面那條小路走,魔君會派人引開敵軍,我定會將你安全送至天界的。”
“這一戰贏的把握大麼?”墨非手中握著那把梅花扇,似乎上面還有他身上未散去的溫度。
“這……”親衛軍皺眉,他為難的樣子落在墨非的眼中,墨非的心揪起來。
她緊緊握著扇子,不,她居然在擔心他,她明明該恨他,恨不得喝光他身上的血,讓他為他犯下的錯付出代價,可是這些日子他對她無微不至的好,昨日他說的那番情真意切的話,還有那一池他精心呵護的墨蓮,都讓她忘記了他曾經傷害過她的事實。
這是她恢復記憶後,第一次她不想他死,她想他能活著回來……
魅漓站在城牆上,望向魔王堡外浩浩蕩蕩的三萬叛軍,走在叛軍最前方的,是一臉倨傲的三娘子,和她並排騎在馬上的,是他那兩個混賬兄長,他還看到魔煞頭在三娘子的身後,看來三娘子這一次起兵造反用的是他兄長的名號,如此一來便不算謀逆,既不算謀逆也不會引起民憤和朝野動盪,好一個陰險的女人,魅漓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三娘子得意地望向站在魔王堡城牆上的那個男人,如今勝敗已定,他還執迷不悟,負隅抵抗,也罷,就讓他死在她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