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等到太陽昇起,馮嬸才從屋裡探出頭來,鬼魅是不會在日裡顯形的,她讓麻順馱著一袋米,往李大娘家走去。
昨夜麻順睡得正熟時,被媳婦兒叫醒,以為她又是來罵他的,可是見她神情慌張,說剛剛見到鬼了,聽她將方才的情形說了一遍,麻順頓時睡意全無,兩人合計著明日一早便去李大娘家將田地還給她。
兩人走過田埂,走到李大娘屋前,見李大娘正在生火做飯,馮嬸滿臉堆笑地走到李大娘的身邊,親切地喊道,“李大娘,做飯哪?”
李大娘抬起頭,望見這兩人的面孔,心中疑惑,不知他們又來做什麼,沒好氣地說,“你們走吧,我這兒不歡迎你們。”
馮嬸與麻順交換了一下眼神,麻順將肩上扛著的那袋米放下來,對李大娘笑著說,“大娘,你看,這是我們給你帶來的米,都是今年的新米,可香了。”
李大娘聽了麻順的話,往那口袋裡掃了一眼,果然見到顆粒飽滿的大米,她狐疑地望向這兩人,見他們對她笑臉相迎,完全不見了昨日那副醜陋的嘴臉,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睡了一夜,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你們又想做什麼?”李大娘皺眉望向他們,她可不相信這兩人突發善心,肯定心裡又藏了什麼鬼來騙她。
“大娘,昨日是我們不對,我們是來賠罪的,這袋米給你,田地也給還你。”麻順懇切地說。
“可是你們昨日不是不給麼?”李大娘驚訝地問。
“我們想明白了,這人啊,還是要本分,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一般見識,就這樣啊,讓黑子千萬別來找我們了,我們走了。”馮嬸拉起麻順,朝李大娘深深鞠了一躬,逃也似地跑走了。
李大娘目瞪口呆地望向他們跑遠的身影,又望向這袋米,半晌沒反應過來,這時墨非從身後走過來,方才她在屋外都聽見了,雖然這招損了些,但好歹有些用處,她捧著口袋裡的米,笑道,“這米真香,大娘,咱們中午可以煮菜葉粥了。”
李大娘這才回過神來,她欣喜地點點頭,只是剛才他們提到黑子,這是怎麼回事兒,若黑子回來了又怎麼不來看她,還是她耳朵不好使,聽錯了也許,無論如何,這生計的事情解決了,還憑白多了一袋米,這真是做夢都沒想到的好事兒。
當李大娘和墨非的好日子剛剛開始時,王二的屍身被村裡的獵戶發現了,當獵戶們沿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兒走到被草木掩蓋的樹後,竟然發現一具被開膛破腹的人,而那人就是失蹤了幾日的王二!
就算王二再不討喜,也是村裡的人,獵戶們將他的屍身帶回來,王二沒有家人,大夥兒便將他簡單安葬了,昨日還活生生在他們面前調戲女
子,今日已變成黃土下一具冰冷的屍體,大夥兒心裡都不好受。
只是一向膽小的王二又怎麼會單槍匹馬地跑到林子裡,這是大家匪夷所思的事情,且看他屍身腐化的程度,推斷已死去了十二個時辰了,也就是在半夜他去了林子,這更是不可能的事兒,若不是有人脅迫他去,他又怎麼敢在夜裡獨闖那片幽靜的林子,成為野獸的腹中餐。
王二的死成為村裡人心中的一個懸案,讓這個安靜祥和的村子蒙上了一層陰影,過了幾日,當麻順與村裡人飲酒時,一不小心將媳婦兒夜裡見到鬼的事情說出來,只是他沒說那鬼自稱黑子,也隱去了他們夫妻倆欲合夥霸佔李大娘的田地一事,只是說她媳婦兒半夜被鬼影嚇醒,現在還心有餘悸。
村裡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村子,所有村民人心惶惶,村裡有鬼這件事被越傳越玄乎,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自從李大娘家的那個少女來到村裡後,就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又有人說見大雨那天,李大娘將村裡那個乞丐揹回去,轉眼間就變成了那個天仙似的少女,大家都驚呆了,原來那少女竟是那渾身髒兮兮的乞丐。
謠言越傳越兇,大家都懷疑村裡發生的事情與那少女脫不了干係,但他們無憑無據,直到有一日,一個獵戶打獵時,發現自己佈置的陷阱被人動了手腳,削尖的木樁上還有動物的血跡和毛髮,憑他多年打獵的經驗,這是一頭成年的狼,他知道這林子裡面有狼群出沒,只是這群狼聰明得很,從來沒有掉過他佈置的陷阱裡,這次若不是有人相助,這隻受傷的野獸怎麼會從這麼深的坑裡爬出來。
此刻墨非正在狼穴中,用剁碎的草藥幫受傷的白狼療傷。丑時,墨非聽見不遠處一聲淒厲的狼嗥,自從那晚後她心中一直記掛著如何解毒,夜裡也睡得不安穩,一聽到這聲狼嗥,她聽出這是狼群向她求救的訊號,忙穿好衣服奔出門去,果然見到狼群中的一匹狼在門前等她。
一見到她,這匹狼就往林子的深處跑去,墨非緊隨其後,到了一個大坑前,墨非才發現竟然是白狼跌入獵戶佈置好的陷阱,尖銳的木樁戳傷了它的腳,它嘗試了幾次,都無法從坑裡爬出來,其他狼都在坑旁邊嗚咽不已,卻無能為力。
墨非慢慢滑入坑中,將受傷的白狼小心地舉起,放在坑外,然後從坑裡爬出來,抱起白狼跟在狼群身後去了狼穴。在天宮時墨非跟著芸兒一起,識得不少草藥,她在洞穴附近找到可以止血的草,拔了一些回來用石頭敲爛,碾成碎片敷在白狼的腳上,然後撕開自己的裙襬,用布條將白狼受傷的腳包紮好。
白狼感激地朝墨非蹭蹭,墨非摸摸它的頭,說道,“是你救
了我,我只不過是報恩而已,好好養傷,會沒事的,天快亮了,我要走了,等夜裡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