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望向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緊緊拉住他的手腕,哭著哀求道,“龍馥之,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
龍馥之翹起嘴角,眼裡卻流露出一抹寒意,問道,“我為何要放你走?”
“龍馥之,念在我們以前是朋友的份兒上,求求你,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殺人……”墨非痛哭流涕地說。
龍馥之將手抽出,冷笑道,“你殺不殺人,與我又有何關係?”
墨非淚水漣漣地望向曾經溫柔地對她笑的少年,哀莫大於心死,她不敢置信地哭著說,“你為何……為何會變成這樣?”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在竹林練琴時,師父罰我不能吃飯,你偷偷給我帶芝麻餅麼,還有在龍躍島時,我們放的那個紙鳶,說好我們要一起遨遊天際,俯瞰眾生,為何你都忘了?”
聲聲血淚控訴,從墨非的口中說出來,落在龍馥之的心尖上,不知為何,心底竟然隱隱作痛,龍馥之憎恨這種軟弱的感覺,這是弱者才有的憐憫心,他是天煞,他不需要,龍馥之惱羞成怒,一把抓起墨非胸前的衣襟,惡狠狠地望向她。
“別再說了,否則我殺了你,讓你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被這些冤魂纏身!”說罷龍馥之將墨非狠狠推向地上,墨非摔在地上,膝蓋和手肘痛得厲害,可再痛也不及心中這種入骨的疼痛。
那個昔日陽光燦爛的少年一去不復返,只留下一副空有其表敗絮其中的軀殼,她原來希望他聰明些,這樣便不會被人欺負,可現在他變成這般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人,叫她心傷難耐。
龍馥之將五具屍體拖出去,他望向伏在地上痛哭的少女,心中一陣厭煩,他是天煞,孤鸞寡宿,亡神降臨之命,龍馥之只不過是他曾經寄身的一個痴傻少年而已,他雖有那少年的記憶,但那少年存於世的短短十幾年不過是他漫漫人生路中的一片枯葉罷了,他碾碎這片枯葉,從此世間再無龍馥之。
過了幾日,醜冼與京姬為了舉兵謀反之計去了蠻荒之地,那兒皆是墜仙及魔人異士的聚集地,以他們現在的勢力,想要稱霸三界,還不成熟,雖然有天煞和三娘子助力,但想要長驅直入天宮,沒有上萬兵力是難以突破天兵天將的包圍。
故此他們為擴大勢力,招兵買馬,潛入獨立在三界之外的蠻荒之地,留下龍馥之在槿幽谷看守墨非,走之前,京姬將藥量加大,叮囑龍馥之多抓些活人來給墨非食用,這樣能加速她血液中的毒性,等到了一定時候這世上便再無解藥能解她的噬心之毒,以後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嗜血怪物,等她喪失了人性淪為魔物時,他們便大功告成了一半。
在李家村的村民皆死於墨非的齒下後,龍馥之又故技重施,
藉著開墾荒地之名,騙了幾十名精壯的年輕男子來槿幽谷,再將他們囚於地牢中,供墨非食用,漸漸的,墨非在身體與心理的重重壓迫下,逐漸失去了身為人的意識,她身上妖的本性被激發出,在日復一日的飲血中,她已經忘了她是誰,忘了飲血是出於本能,還是為了緩解身上的毒性,她只知道只有在飲血時她是快樂的。
昏暗的囚室看不到光,只有過道上的火把能勉強辨認出囚室裡還有個活物,龍馥之走進去,將地上的三具屍體清理乾淨,他厭惡地望向那個東西,見她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中,散亂的發披在臉上,看不見她的表情。
龍馥之走過去,伸出腿使勁踢了踢她,“喂,死了?”
她沒有動,龍馥之皺起眉頭,主人曾說她是能助他們奪得勝利最關鍵的一顆棋子,萬不能讓她死在這裡,否則他難辭其咎,想到這裡,龍馥之蹲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脖子,見到亂髮中一雙泛著光的眼睛朝他望來,下一秒,她忽然朝他的手腕狠狠一咬,龍馥之痛得大叫一聲,“鬆開,快點給我鬆開!”
她緊緊咬住不放,鮮血四濺,許是因為吸食人血的量越來越多,她的力氣日益增大,龍馥之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掙脫開她的禁錮,他吃痛地伸出另一隻手狠狠砸在她的頭上、背上,她悶哼一聲,卻仍然不鬆口,龍馥之的拳頭如雨點般墜落下來,腳狠狠踹在她的身上,她痛得顫慄,直到將他的手腕咬斷一半。
龍馥之痛得冷汗直流,他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住這隻僅皮肉相連的手,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身影瞬間逃出地牢,他氣得嘶吼一聲,緊追在其後。
三娘子聽聞醜冼與京姬已離去多時了,地洞裡只剩下那個不識好歹的少年還有那個被囚禁的少女,她想了很久,若這個時候不去打探那少女的來歷,怕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從她瞭解到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在那少女身上下了什麼毒,讓她以血為食,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玄妙,她按捺不住好奇,叮囑婢女準備了一籃水果,跟在她身後去探訪那少年。
三娘子剛走到他們居住的地方,便見到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惡臭的東西朝她奔來,看不出是什麼怪物,身後的婢女嚇得大叫一聲,三娘子也被這聲叫聲驚了一下,看見那東西徑直從她們身側跑走了,這時見龍公子面色發白地也朝她們跑來,他一隻手緊緊捂住另一隻鮮血直流的手,對她們怒吼,“她往哪兒去了?”
“她……往那兒去了。”三娘子見龍馥之語氣不善,心中不快,她指向相反的一個方向說道,心中說道,哼,看你弄丟了人,等冼老回來怎麼收拾你,她心中暗暗得意。
龍馥之不疑有他,朝三娘子指向的方向快步追去
,他卻不知他的態度惹怒了三娘子,故意引導他追錯了方向,饒是他速度再快,也無法追上朝另一個方向跑去的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