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殿外就見那支前來賀喜的隊伍,雖抬賀禮的人都穿著隨從的衣服,但玄冰長老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
那些隨從各個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眼神冷漠,周遭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勢,只有常年習武計程車兵才會擁有這樣的眼神和氣勢,且他們來了這麼多人,這哪裡是來送賀禮,分明是來搶親的。
“怠慢了,怠慢了,我是珊瑚宮的老太爺,可否請你們主人下來說話。”玄冰長老一臉和氣地朝這群人拱手。
方才那個傳話的婢女走到隊伍中間一頂軟轎跟前,低聲說了幾句,緊跟著一隻白皙光滑的芊芊玉手撩開軟轎的簾布,一個氣質高貴的美婦人彎腰走出,正是蓮心公主。
她今日身著一襲紫色繡著暗紋的修長華服,頭戴金十二步搖,左手是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右手是奪人眼球的巨大祖母綠寶石戒指,這一身可謂是絕代風華,鋒芒畢露。
眼見自己的出場讓那些鮫人目瞪口呆,蓮心公主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既然是來參加喜宴的,妝容服飾可要講究,好歹她是龍族的公主,派頭得做足,也讓那些貧賤的鮫人看看什麼才叫龍族。
“我是西海龍宮的蓮心公主,怎麼說龍族和鮫族都是近鄰,雖然這許多年都未曾走動,但這鄰里的關係還是要維繫好,聽說鮫族今個兒辦喜事,我代表龍族特來恭賀。”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蓮心公主這一席話說得天衣無縫,她對著那個老者微微頷首,可臉上的笑意卻未達眼裡。
“原來是西海的公主,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們這小小的鮫族居然承蒙龍族的眷顧,真是讓人欣慰。”玄冰長老謙卑的模樣落在蓮心公主眼裡,她不動聲色地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垂下臉的時候眼裡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不知自己這些小動作早已被面前的老者看穿,玄冰長老不動聲色地繼續扮演一個和善又糊塗的老人。
“那我們可否進城了?”蓮心公主不耐煩地問。
“當然可以,只是我們鮫族有個習俗,凡是有貴客登門造訪,我們要從門口沿途鋪上珍珠一直延伸到大殿內,讓貴客腳踩珍珠進入珊瑚宮,以示最高的榮耀。”玄冰長老露出真摯的微笑。
“也吧,你們去準備吧。”聽到鮫族這個風俗時,蓮心公主露出驕傲的神情,看來這個老頭兒還是略識禮數,知她是貴客,用珍珠鋪地迎客倒是新鮮事兒,蓮心公主撫了撫頭上的金步搖,悠悠轉過身走進軟轎,同時用眼神示意那些侍衛們包圍這裡,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自從那次她在祥瑞首飾店見到那個少女,過去種種就如同昨日發生的浮現在她面前,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少女的眉眼,還有她說話時理直氣壯又咄咄逼人的氣勢。
雖聽說她在十年前被天帝的蝕骨之火燃成灰燼,她依然不解氣,她要親手殺了她為九泉之下的弟弟報仇。但老天開眼,又讓她遇見她,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少女就是墨非,她並沒有死,且這些年一直就藏身在這座珊瑚宮裡。
想到這裡,蓮心公主握緊拳頭,弟弟,姐姐會為你報仇的,我一定會把她千刀萬剮,讓她生不如死,軟轎內那張美麗的臉孔被仇恨扭曲成另外一個模樣。
子楚聽到祖父的分析,更加惴惴不安,祖父雖拖延了他們進城的時間,卻無法擋住他們進來的腳步,這該如何是好,此時把守城門的守衛進來報告,說城外已被那個蓮心公主帶來的人包圍了。
就在蓮心公主等待的時間裡,越來越多的賓客前來賀喜,他們大都是鮫族的族人,從四面八方來慶賀王的喜事,一時間大殿外沸沸揚揚,誰也沒有注意就在這混亂的場面裡有兩個不起眼的人跟著人群混進了珊瑚宮。
“門口的人是西海的人?”祁尚壓低聲音問道。
“若我沒有猜錯,轎子裡坐著的應該就是蓮心公主。”祁尚身邊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言道。
“看來鮫族也發現了他們的來意,故意拖延時間。”祁尚密切關注周遭的一切,幸好未有人發現他們。
“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她。”說話的男人心事重重,她真的還活著嗎,他心裡沒來由地湧起一陣陣激盪的情緒。
到了珊瑚宮的後院,兩人兵分兩路分頭尋找。臨近婚宴,大部分婢女都離開這裡去往大殿準備慶典的諸多事宜了,後院有些安靜,魅漓小心謹慎地往前走去。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群巡邏的侍衛,本想迎面而上出手了結他們,但細想此刻還是不要惹出動靜為好,眼見他們愈發近了,魅漓伸手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一扇門悄然進去,再輕輕合上,他並未發覺這間屋子的窗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喜字。
“你是何人?”背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方才急急闖入,未曾料到這間屋子裡還有人,魅漓右手凝結起一股法力,他不想濫殺無辜,但前提是身後這個姑娘不要壞了他的事才好。
魅漓慢慢轉過身,待他看清面前那個少女的長相時,腦中發出嗡嗡的聲音,他一下呆在原地。
多年過去了,她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彎彎的眉,大大的眼,長長的睫毛,翹起的唇,渾身擋不住的靈氣與光芒,叫人挪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