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半空中現出兩人。
一個鬚眉白髮,仙骨悠悠,一個白玉堂堂,與日月齊暉。
“司命老君,你確定是這裡。”男子身形修長,白色的衣袍更顯俊朗,只是一對眸子沒有光澤。
“玉燁星君,老夫確定,魅漓自那次大戰後就銷聲匿跡,我們尋他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今日玄冥鏡撥雲散霧,指了此處,想是魅漓魔性大發,被靈鏡發現了蹤影。”
兩人走到化為廢墟的廟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特有的梅花香,這是魅漓身上的味道。玉燁聽見司命老君惋惜地說圓真法師埋在廢墟中,他們來遲一步,魅漓已經不見了。
這時司命老君忽然看見地上一個昏迷的女孩,他將她抱起來,一個鈴鐺聲傳到玉燁耳裡,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聽過,玉燁在腦海裡搜尋,是那個孩子!
恍惚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墨非想睜開眼,卻全身乏力,她嘴唇動了動,想叫魅漓哥哥,虛弱得發不出聲,眼皮一陣沉重又昏睡過去。
“娘子,莫害怕,有馥之在你身邊,誰都傷不了你。”床榻邊一個白皙肥胖的少年連著三日都守在少女身旁,握著她的手,神情溫柔。
那日龍馥之受了眾仙祝福後著急去找墨非,聽師父說她已經走了,他屏氣凝神用手裡的金縷環去尋她,卻未發現蹤跡,心中惶恐,不知為何這神物會尋覓不到,哪裡料到有人用法力瞞天過海。
他寢食難安,而後聽見在岸邊巡邏的蝦兵蟹將向父王稟告,說發現林子裡有乾涸的血跡,怕是那姑娘早已被林中的野獸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他悲從中來,仰天長嘯,大哭不已,任誰安慰都無濟於事。
那兩日海水掀起百丈之高,直上雲霄,暴雨傾盆,隱有洪災的跡象,龍王驚得臉色都變了,若是引來洪澇之災讓百姓遭殃,天帝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他連哄帶騙將兒子勸住,說就算是被野獸吃掉,可那金縷環終究是個神物,仍會有感應才對,可見此事必有蹊蹺。
就在這時,龍馥之手上的金縷環微微振動,似有感應,發現師父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回到龍宮,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
“龍王,馥之這樣如何是好?”一個端莊的美婦人一臉憂慮望著房間裡的寶貝兒子,他一刻也不肯離開那少女,做母親的憂心忡忡。
“也不知她從何處而來,竟叫咱們兒子這般上心。”龍王問過玉燁星君,他也知之不詳,卻說這女孩是當日龍馥之束髮禮上出現在龍宮的。
“看她生得清秀,也無妖力,若是秉性純良,不如遂了兒子心願,倒也了卻我們心中的一樁心事。”龍後以前還怕兒子找不到媳婦兒,這個女孩像是從天而降,叫她心生期盼,龍王不語,他對這少女的生世還有些疑惑,等她醒了再商議也不遲。
幾日後,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這是何處。
一張熟悉的臉落入眼簾,睡得正香,嘴角流下來的口水染溼了床單一片,這不是那個東海龍太子嗎,沒想到自己居然又回到這兒了,墨非見他睡著的模樣憨態可掬,忍不住伸出指頭戳戳他嫩白的臉蛋。
什麼東西在他的臉上,龍馥之伸出手揮揮,不捨得醒來,夢裡正和娘子玩鞦韆呢,墨非覺得好玩,又捏捏他的鼻子,龍馥之皺眉,何人擾了他的好夢,睜眼卻看見他的娘子已經醒了,笑得眼眉彎彎,幾秒鐘後又紅了眼圈。
“你怎麼了?”墨非見他泫然若泣的模樣。
“若娘子死了馥之也不活了,去陰曹地府陪你去……”龍馥之聲音哽咽,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不許哭。”墨非見他真心待她,想自己當日避他如蛇蠍,竟有些愧疚。
“那娘子不要走好不好,留在這裡。”龍馥之可憐巴巴地望向墨非。
“我答應你,但你以後不許叫我‘娘子’,叫我墨非,聽見了嗎?”
“聽見了,娘子……”
“……”
墨非覺得這個龍太子雖然痴傻卻是個心地善良之人,眼下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天界找魅漓哥哥的解藥,暫時留在龍宮等機會好了。龍馥之拉著她去見龍王和龍後,兩人見已恢復元氣的墨非靈氣動人,面色紅潤,尤其是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聽她是在龍宮的墨蓮池裡生出來的,因為想出去見見世面,就從龍宮走出去,卻差點死在歹人之手。龍王想起玉燁說的話,說當日在破廟前發現她時,圓真法師已死去多時,想她或許被此牽連,這孩子也算是生在東海龍宮,就是自家人,龍王讓墨非陪伴龍馥之一起讀書。
龍太子的庭院這些日子不時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人見人愛的墨非在龍宮混得如魚得水,所有人都喜歡她,玉燁最近一直都在探尋魅漓的蹤跡不曾來過龍宮,龍馥之正好偷閒和墨非早晚玩耍。
這日,兩人閒來無事,纏著龜將要看他的寶貝,龜將一開始還對墨非身世起疑,觀察久了一無所獲,反倒被墨非那張伶俐的小嘴弄得暈乎乎的,那小鬼淨挑他愛聽的說,他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耳根子軟,不到幾日的時間就和他們耍在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