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二人啟程迴天涯閣。
一路上,夜未央都不敢出什麼鬼主意,認命地跟在神無赦後面,他心裡始終擔心著:想想自他入江湖以來,何曾如此狼狽過。就算當年和小白初遇,那麼強的人卻還是被自己整得夠嗆。而今日,神無赦卻輕而易舉地就制住了他,這份武力和智力,馳騁江湖,左右於天命和小白之間,不知是福是禍?
“真不明白,你為何執著于于此?天魔教的覆滅與你何干?”夜未央忍不住問道。為了天魔教,姐弟二人已然反目,一個護一個毀,都是那麼的執著,倔強,誰也不讓誰。
“那麼你呢?”神無赦反問道:“天魔教又與你何干,為何一心一意地幫著他?”
“或許,我們是同一類人,都是因為天命,一個信也,一個不信罷了。”夜未央喃喃道。悲愴的往事浮上心頭,不忍回首,不禁折斷了手中的樹枝。那段往事,是所有人的劫。
“不可不信。每一個人或者物,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無論損害還是死亡,都是自己的劫,隨意插手其中,只是將自己捲入另一個劫難而已,並不能改變什麼。天魔教的存在或者覆滅,從來都不是你和才情能夠決定的,哪怕你們拼盡全力,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神無赦冷言道。
“哼!”夜未央卻是嗤之以鼻,“像足了某人!這些話,早在十年前我就聽過了。沒什麼可取之處。”說完,不顧愣神的神無赦,大步向前走去。
神無赦在後面不禁暗想,十年前,究竟是什麼人對他說的?難道正是因為這個,他才去幫助才情的?這個人的身世像謎一樣,想來只有雪碧淵才能探知他的過去,改天去拜訪好了。
午時,二人回到了天涯閣。夜未央因為失去了武功,一路走來,竟顯得有些疲憊,飯也沒吃,直接睡覺去了。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覺得有些飢餓,這才去廚房找吃的。路過無極的房間時,神無赦剛好從裡面出來。夜未央見她臉色不善,心裡一驚,急忙進屋去看,卻見無極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天靈蓋。
“我這一生,都是為了軒轅家,死而無憾。”無極最後看了夜未央一眼,含笑離去。
夜未央的臉色變了變,身體不禁一陣顫抖,無極終究還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在無極幫他施展“鎖息”時,他就想到神無赦會為難她,只是沒料到神無赦會要了她的性命。百年前的軒轅伢子,不僅僅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最溫和善良的俠士,一生從未殺一人,而今,他的後人,對於侍奉多年的下人,竟也如此絕情,軒轅家的血脈何時變的如此冷血?
夜未央握緊拳頭,心中悲涼,深吸一口氣,緩解情緒。多年來,他一直隨性地活著,笑著面對所有,直至今日,他才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天命摟著無極的屍體,抬頭看向夜未央,道:“如果公子不想更多的人受到傷害,就請安心留在這裡。天涯閣任你來去,閣主也不會為難於你。”
當天下午,天涯閣被籠罩在一片暴風雨之中。無極的事,夜未央只是傷感了片刻,瞬間又恢復了本色。他本就是個閒不住的人,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便拉著天命和皇極下了一下午的棋。他自己覺得玩得一點都不盡興,卻是讓天命二人有苦說不出。
“你真的安心留下來了?”天命見夜未央玩得認真,不禁問道。
“只要讓我玩得高興,留下來也無所謂。”夜未央如實回答。
無極似是信了他的話,卻聽皇極介面道:“天命別信他,如果不是閣主廢了他的武功,他還是會想方設法地逃走的。”
夜未央將了一軍,笑道:“其實現在逃不逃已經不重要了。今天是第五天,小白應該已經動身往這邊趕過來了,以他的腳力,後天早晨,你們就能看見他了。”
天命和皇極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結果全軍覆沒。
天涯閣的那場大雨,致使夜未央在床上躺了一天。興許是因為突然失去了武功,身體有些適應不過來,次日一早,他就覺得渾身無力,頭疼的要死。習武之人,甚少感冒,夜未央已多年不曾生病,這一病,倒讓神無赦有些歉疚。她當然不會放下身段去看他,只是命人好生照料。於是,夜未央這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在床上度過。
不出夜未央所料,第七日早晨,江才情就趕到了天涯閣。天命和皇極見了門口的那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想起來去通報神無赦。
夜未央的身體已然無恙,正在花園裡透氣,就見神無赦和天命走了過來。他輕嗅一株海棠,淡淡道:“腳步比以往匆忙了幾分,看來,小白的到來還是讓你有些著急。”
神無赦道:“你以為,我會輕易地讓他把你帶走?”說話間,她已來到夜未央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