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龍九折,山勢奇絕,層巒疊嶂,煙水迷濛。
行走在莽荒氣息十足的原始森林中,就像是走入了一幅壯絕的山水畫裡,哪怕明知道這是試煉境,所見之景是幻非真,李慶也不由得被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
或許,也唯有這樣大氣磅礴的地勢才能承載第一座方尖碑,承載時代劇變的重大使命吧。
在他身旁,趙子涵雖然竭力剋制,但那眼神中的驚奇與喜悅,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這位趙家公主幾乎沒有出過什麼遠門,郊遊倒是不少,可眼前所見之景象根本不是襄陵近郊的秀氣山水可比,相較於浮龍山這位蒼茫原始的野性巨人,她以前所見的那些山山水水只能是待嫁閨中還愛鬧脾氣的小家碧玉,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無論現實中過了多久,對於試煉境裡的人、事、物來說僅僅是一夜之隔,與他們兩人同一批來到營地的古四二七所同事們似乎已經和第三小隊的“老隊員”們混得很熟了,科考隊員們三五成群地走著,一時間,倒也沒有人來打擾李慶與趙紫涵的“二人世界”。
出發前,在被戲稱為“工前會”的會議上,隊長譚平已經對本次探索工作做了簡要部署,浮龍山勢共有九折,現在的勘探進度是到了第四折區域,正穩步向著更深層的第三折推進,“穩步推進”這件事是由第一勘探小隊全權負責,而李慶所在的第三勘探小隊則是在第四折區域做向右拓展。
從營地出發前往工作區,中間要經過一片沼澤地,當初勘探初次進行到這裡時,共有七名隊員不幸身亡,另有五人至今下落不明。
得益於前期工作,沼澤上方瀰漫的毒氣已經被驅逐一空,但這片沼澤的危險並不僅止於此,至於這個其他的危險究竟是什麼,相信沒有人願意以身試險求得答案。
去往工作區的路其實並不止這一條,但相較於未知的危險,已知的危險無疑讓人更能接受,畢竟只要注意一些,不踏入沼澤裡,這段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
“戒指你收到了吧?”
他們是一大早就出發的,頂著日頭跋山涉水是一件艱苦的事情,對於一向養尊處優的趙紫涵來說就更是如此,隨著烈日中移,氣溫攀升,一開始的新奇與興奮已經被惱人的溼熱所取代,再好的風景,看多了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加上身旁的李慶又跟個悶葫蘆似的不說話,趙紫涵才不得不主動找話題。
雖然試煉境中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但同為現實來客的趙紫涵還是覺得李慶這個真實存在的人更為親切一些。
想到例會上陳恪安等人看到時那吃了蒼蠅般的難受表情,李慶不厚道地笑了,“到的很及時,嗯,恰是時候。”
或許是這個答案讓趙紫涵覺得比較滿意,她的臉龐也有笑容綻放,“那就好,上次迴歸後,我去我們家的書庫裡翻了翻,果然我沒記錯,那位鍾副主任的名字的確不在倖存者名單裡。”
襄陵趙家,這個從商王朝時期一直存續至今並且始終執掌天下權柄的古老家族理應掌握著這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秘辛,趙紫涵很是下了番苦工,她的父母對她也很是支援,看書嘛,怎麼講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李慶揚了揚眉毛,卻是沒有接話,他知道趙紫涵的話還沒有講完。
“咱們那位汪所長,他的情況有些奇怪,關於他的記載很少,就是有,也是寥寥幾筆就帶過,不過他的確也不算什麼很了不起的人物,能在史書上留下一點名字已經不容易了。”說話間,趙紫涵抬起的腿又收了回來,繞開了身前的一小段沼澤地。
別看鍾甫元跟汪延明是稱兄道弟,但實際上,兩人的身份差距頗為懸殊,前者是商王朝古遺蹟開發與保護協會的副主任,是通了天的人物,而汪延明不過是協會底下一個研究所的副所長而已,天下人何其之多,編撰史書之人自是不能一一記載詳盡。
令人稍稍心安的是,汪延明就算真的有問題,那也是之後需要考慮的事情,至少在第一座方尖碑出世之前,這位汪所長該是不會有所異動。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先放一放,現在咱們在走的這段路,你在書裡有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嗎?”
這一次進入試煉境,李慶並沒有參閱銅書,是因為忌憚夜奷妘的存在,自從得到那篇《渡世記》之後,李慶便再也沒有去過秘密書庫與無寧居,這次來到福永,也是把銅書放在了秘密書庫中,沒有隨身攜帶。
這是其一,再者,李慶還想做一次試驗,他想知道,如果自己是先進入試煉境,那下次出現在銅書上的內容又會是什麼?而且,銅書所呈現的內容與試煉境的吻合度究竟有多少,在一些細節之處,為什麼總是有所出入?
趙紫涵剛想回答,眼角餘光裡忽然瞥見一道人影,出於謹慎,她趕忙是住了口。
“伏嚮導。”李慶笑著打招呼,他是比趙紫涵更早注意到來人的,一開始他還不確定對方的目標究竟是誰,直到其在他們兩人身邊放慢了腳步,其目標才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