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本來是小事一件,就比如眼前這件吧,如果許俊熙能夠放平心態,少些情緒好好說話,李慶自然也會耐心的解釋,但如果人人都能時刻保持理性客觀,那這世間就真是一派祥和安樂了。
在對待下位者的時候,人向來是懶得隱藏情緒的,所以只要認定了對方不如自己,那說話做事,就真的是毫無顧忌。
“呵,”許俊熙冷笑一聲,根本不屑回答李慶的問題,“我是什麼人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可以立刻讓人把你轟出去就行了。”
看到對方這囂張的模樣,李慶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眼前這張面龐和記憶中那位張口閉口都喜歡帶著的“許公子”漸漸重合起來,“我說是誰,原來是你啊。”
李慶終於是認出了許俊熙,但卻是有點兒遲了,非但沒有讓許俊熙心裡好受一些,李慶那毫不莊重的語氣,反而是在火上潑了一層油,讓許俊熙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既然知道了,那就趕緊出去吧。”
末了,或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氣度,他語氣一變,淡淡道:“我也是執行公務,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李慶還沒說話,就聽會場的另一邊有人在直呼許俊熙的名字。
聽到這聲音,許俊熙臉上的陰沉瞬間消失不見,瞪了李慶一眼,意在讓李慶趕緊照著他說的去做,隨即便趕忙小跑著往聲音的來源去了。
在政府辦,許俊熙就是一個小辦事員,在他上面有科長,科長再往上才是徐主任,能管他的人不少,徐玉國在巡視了一圈後便暫時離開了會議室,現在喊許俊熙名字的則是他的科長,一位姓胡的政府辦幹部。
“胡科,您來了。”許俊熙臉上掛著笑,與方才對待李慶時的陰沉與嚴厲完全是判若兩人。
“怎麼回事?”胡科長,準確的說是副科長,板著一張臉問道。
許俊熙心裡咯噔一跳,知道這話問的不是李慶,而是方才徐主任點出的問題,一咬牙,還是決定實話實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對自己這位頂頭上司講了。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胡科長搖著頭,點指著許俊熙,“馬上人就要到了,趕緊和小李他們一起去門口迎一下。”
許俊熙暗鬆了口氣,滿口答應。
遠遠望見這一幕,李慶也是暗暗搖頭,懶得多管什麼,繼續檢查起會議室內中的情況來。
沒過多久,參會人員陸續到場,福永市各局機關的領導幹部們穿著統一的黑色正裝,先後走進會議室,許俊熙跑前跑後忙著接待,一會兒是為某位副局長引路,一會兒又是為哪位局長拿本兒找筆,忙的屁顛屁顛的,一時倒也忽略了李慶的存在。
能走到這一步,在場的大多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李慶這哥穿著打扮格格不入的人,但他們自不會管這種閒事,最多就是和熟悉的人低聲議論兩句,當成一個現成的寒暄素材,再之後,便絕口不提了。
福永市治安局的沈慶林沈局長是坐在臺下的人裡最後一個到的,黑制服,藍領章,英武中不乏彪悍之氣,隨著他走進會場,會議室中的交談聲便漸漸小了下去。
單憑一個沈慶林自是沒有這樣的威望,在他的身邊,陳恪安不疾不徐,舉止從容大氣,邁步之間自有大將之風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有這兩位參加的會議,陳恪安於沈慶林兩人便總是會像這樣一起到會,在場之人,雖然心中各有猜測,但落到臉上與嘴上,便都是微笑與問好了。
至於李慶,早在陳恪安進入之前便遁入了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若說沈慶林是坐在臺下的人當中最後一個到的,那陳恪安,便是主席臺上最後一個落座的人,在他的右手邊,黃仲行的座位照常是空著的,而他似乎也沒有再等等的意思,落座之後,稍微翻了翻身前的材料,象徵性地向左右坐著的人徵求了一下意見,隨即就宣佈會議正式開始。
在常規的照本宣科式彙報之後,已經有些乏了的眾人,在身邊同僚的提醒下,紛紛打起了精神,一些人甚至按滅了手中才抽了一般的香菸,稍稍坐正了身子。
誰都知道,維穩工作周例會的重點向來不是前面的彙報,而是後面被單拎出來的議題,而今天,這一部分的內容必定是十分有趣。
陳恪安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淡然,道:“下面,開始討論部分的第一個議題,寧浦縣協防事宜。”
“請寧浦代表上臺,就此事作簡要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