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刻,才發現他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她很想大聲地笑,放肆地笑,可是,卻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但是卻把自己當成他的一顆棋子。哼,保護棋子的安全,那隻不過是為了利用罷了,歸根結底,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與她何關呢?哪怕不是她陳靜宜,是隨便的一個路人甲,在某個時刻有幸成為他的籌碼,也能得到他的周全保護。
道理是如此的簡單,她卻偏偏拐了那麼多的彎。看著自己沉淪在他的虛情假意之中,他一定覺得自己可笑,可悲,甚至可憐。所以看著她的眼神裡會帶著悲憫。那是悲憫啊,怎麼可能是喜歡或者愛呢?哪怕這裡面參雜了些許的感情,也只是因為她長得像貝拉罷了......
葉黎昕看著她那麼冷淡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保持著抗拒的姿態,他的心裡劃過一絲異樣的煩悶。他多想伸出手去撫平她眉上的褶皺,多想在她的面容上刻上天真爛漫的微笑,再描上淺淺的緋紅。
他輕輕地抬起手,只是未達她的眉梢,便被她驚恐地躲過。
“請你不要再碰我!我恨你,討厭你!”靜宜朝著他怒吼,聲音接近歇斯底里。
“對不起。”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收回你的虛情假意。我不需要!”
“靜宜,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事情始終會發生,這已經不是由我控制的局面,但是,在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我是真心對待你,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在完成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我們能友好相處,而當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們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好不好?”
“哼,我以為天真的人就只有我一個,那萬一你要完成的事情失敗了呢?你是不是就會把我扔掉?又或許你發現,其實我比貝拉更讓你覺得恥辱,你就一腳把我踢開?在你的世界,容不下玷汙。我早就不是清清白白的人,我不會天真地以為,你會為了我改變你的世界觀,或許,在這之前,我很傻,但是並不意味著我會一直傻下去......葉黎昕,我不會任你擺佈,哪怕被迫成為你的布偶,我也要做一個不聽話的布偶,我會讓你後悔,選擇我當你的棋子,是最錯誤的決定!”她絕情地看向他,情緒十分激動。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但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請你記住,我們是夫妻。”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聽著關門的響聲,她終於嚎啕大哭。
葉黎昕站在門口,拿出一包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整整一包煙全部變成灰跡。那腳下的一地菸頭凌亂地散落,只是每一根的旁邊都有黑色的痕跡,證明它們曾經被人狠狠地踩過。
當他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靜宜已經睡著了,模模糊糊之中,彷佛聽到開門聲,她知道有人進來,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可是眼皮似乎變得很沉重,壓得她連睜開的力氣都沒有,她低低地呢喃著,葉黎昕卻是沒有辦法聽清楚一句。手掌輕輕地覆上她的額頭,熱得發燙。翻箱倒櫃找來溫度計一量,三十八點四度,果然是發燒了。
他把伯恩找來,仔仔細細地給她作了檢查,開了一些對胎兒沒有影響的退燒藥,又命令伯恩根據她的體質配製合理的營養品,把伯恩折磨得叫苦連天。
“老大,她只是發燒而已,不需要這麼大陣仗!”
“你照做就是了!那麼多廢話!”葉黎昕有些惱怒他的多嘴。
伯恩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盯著那張熟悉的臉,心裡劃過另一張熟悉的臉孔。其實,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想起了那個女人,那些封塵的記憶就鋪天蓋地地向他湧來。或許,那個時候,自己不應該遷就泰勒,把那些迷幻藥用在她的身上,幸好後來自己研製出解藥,不然,他該後悔一輩子。
只是,現在,葉黎昕這樣又是怎麼回事?看他的神情和他對她的著緊程度,不像是簡單的利用,莫非?想到這,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但僅僅一瞬,他就恢復了常態。
“藥等會我派人送過來,最近事情已經陷入白熱化,你該回去主持大局。”伯恩把醫藥箱掛上肩膀,對著葉黎昕說道。
“我知道,你回去吧。用最好的藥,把泰勒治好。”他朝著伯恩扔下一句,目光一直落在靜宜的臉上,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知道。”
她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著,渾渾噩噩中一直在作夢,在夢中,她看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像是在一個黑暗的隧道里,她的身邊圍著一圈人,每個人都拿著槍支指著她,要她把東西交出來,可是她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她一無所有,要交什麼呢?她哭著對他們說:“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忽然他們的眼睛齊齊地望向她的肚子,她驚恐地大叫:“不要!”
“沒事,沒事,我在這。”葉黎昕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做夢而已,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的意識漸漸清晰,發現自己正緊緊地窩在他的懷中,身子瑟瑟發抖。
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很想用力將他推開,無奈他似乎抱得十分緊,任憑她使盡力氣也無濟於事。最後她虛弱地放棄了掙扎,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清晰而有力的心跳,眼睛無意識地望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