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不明。
一天之內,明源內部已是天翻地覆。輿論炸開了鍋,身處風暴中心的梁淺正式向董事會請辭,辭去一切職務,兩手空空地離開明源大樓。
大樓外已聚集了無數聞風趕來的媒體,從後門離開的梁淺這時卻已經駕車繞到了明源大樓前的馬路上,看著不遠處那一群堵在正門外的媒體,梁淺也只是放慢車速看了一眼,便加速離去。
不知不覺時間已走向了晚上7點——原定於舉行派對的時間。她的“叛變”鬧得滿城風雨,原定的盛大派對,也註定要取消了……
8點……
9點……
梁淺一直靜靜地呆在梁家大宅的書房裡等著某人,哪兒也沒去。她面前的辦公桌上,靜靜地擺著一份檔案,和一直簽字筆。一直到晚上10點。
外頭早已是夜幕沉沉,梁淺卻還沒等到裴一白。
梁淺思索良久,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離開梁宅,直接駕車駛往原定舉行派對的酒店。
頂樓,包場……
現場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賓客——這些都是梁淺料到的,可她沒料到當自己走近主會場時,竟聽見了悠揚的音樂。
現場演奏。一束追光照著臺上坐著的那個正拉著大提琴的女子。
幾十張桌子全部空置,晶瑩的酒杯、瓷白的餐具全都靜靜地擺放在那兒,只是一個賓客的身影都沒有——除了會場中央的那個主桌上,還坐著一個孤單的身影。
現場的唯一一束追光絲毫照不到那個男人身上,但梁淺光是遠遠站在會場門口,都彷彿看見了那個男人臉上的落寞。
梁淺無聲地走近。
沒有精心裝扮的妝容,沒有美豔的禮服,裴一白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時,只看見這樣一個毫無表情的梁淺:“這是離婚協議。”
“……”
“……”
“……”
“我已經簽好字,就差你的簽名了。”
裴一白無端地微微一笑,低眸看看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這一紙離婚協議——
這就是她送給他的結婚兩週年
紀念日的禮物……
大提琴悠揚的琴聲戛然而止。
“借莊林銳的手拿回了梁氏之後,這段婚姻對你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是麼?”裴一白幽幽的晃著酒杯,失笑著問。
“我已經寫明不要你的婚後財產,你可以放心。”梁淺刻意答非所問,說著便將桌上這張離婚協議書更加推向他。
“如果我簽了,然後呢?”裴一白問到這裡,突然自己醒悟了過來,“恩怨兩清?老死不相往來?”
是啊……然後呢?梁淺也反問自己。
對這個男人,她愛過,更刻骨銘心地恨過,可她包裡靜靜躺著的那份DNA鑑定報告,和她早些時候打去紐西蘭的那通電話裡梁姨那無言以對的啜泣聲,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只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