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起身,對著抱著一堆竹簡的齊誅說道,“把書收好,一會就用這個向天下宣告聖人傳承之事,我這次要看看有多少魑魅魍魎給我跳出來。”
齊誅一臉不解,對著夫子說道,“夫子,又不是沒有紙張,剛剛商洛不就是抄錄了一本,為何要我再刻上如此多的竹簡?”
李解也覺得夫子此舉有些多餘,但是考慮到夫子老謀深算,指不定在哪裡要陰人一把,自己還是不要深究了,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夫子沒有說話,只是抬腳走出屋子,商洛和李解面面相覷,只見齊誅眼轉一轉,對著李解說道,“好侄兒,聖人言,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大伯年事已高,這許多的竹簡卻搬不得,傷了腰腹豈不是不美?”
就在李解反應過來之前,將手中的竹簡放在了李解手上,拍拍手,揹著手走出房間,邊走邊說道,“子孫勤,愛死人,子孫懶,拿鞭趕。年輕人麼,就是要多勞動勞動,才能體會到我們大人的愛護之心不是?”
這禍害,人宗的名聲怎麼毀的?虧是自己剛剛還想方設法的幫他洗刷一下汙名,現在看來確實是多此一舉了,李解抱著竹簡,無奈的搖搖頭。樹立人宗弟子偉光正的形象任總而道遠啊,自己這個人宗的下代宗主,看來是不太好乾的樣子。
但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按輩分,齊誅是自己大伯,按實力,一個指頭摁死自己,自己是給自己挖了多大一個坑?
二伯商洛表面上忠厚老實,實則憨厚只是他的外表,能做到知行書院山長的位子上,還是夫子欽點的,花花腸子要是少一點,早被京都城裡大小勢力吃幹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一點。
三伯管仲業,位高權重,身為國朝第二執政,沉浸官場多年的人物,要知道朝堂之上的刀光劍影明槍暗箭自己前世可是深有體會,三伯的名聲要洗白,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
父親李神侯,一言難盡,子不言父之過,這種自稱莽夫的滾刀肉,前世就是隋唐演義裡的程咬金,混世魔王一樣的人物,多少歷史穿越裡折騰的穿越眾欲仙欲死的大佬,不論美名還是惡名都是爛大街的。
其他叔伯接觸不多,無法評價,但是那次在聊天群裡貌似還見到一個神經病一樣自問自答還要自殺的叔伯,整個人宗經綸使就沒有一個正常一點的?
夫子啊,您收弟子的時候能不能檢點一些?這樣搞,你讓我接班的壓力好大,整個人欲哭無淚啊。
就在李解胡思亂想的時候,齊誅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我說大侄子,你倒是快一點啊,夫子已經和國朝執政們開始會面了,年紀輕輕就偷奸耍滑,怎麼才能扛起我人宗大旗呢?到時候我埋進土裡,這眼睛可怎麼安心閉上呢?到時候你怎麼有臉給我披麻戴孝呢。”
李解腳下一個趔趄,齊誅,真的是其心可誅。
上了人宗的賊船,怎麼就都下不來了,自己前世是造了多大孽,才會這輩子遇見這麼一幫子為老不尊的傢伙。
默然無語,李解跟著齊誅走向書院的會客堂,天空上的太陽把李解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竟然有了一種暮氣沉沉,孤獨蕭索的感覺。
等齊誅和李解趕到會客堂的時候,就見夫子坐在主位,身後二伯商洛正在一旁垂手而立,左手上位坐著一名中年儒士,三縷長鬚,目露精光,不威自怒,右手坐著一名壯漢,身材壯碩,端是一名肩膀跑馬,拳頭立人的主,兩人身後各有三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
李解心中推測,中年儒生大概就是天宗或者地宗的執政,壯漢就是武夫執政,至於兩人身後的大概就是剛剛聽到的六部主事,國朝的核心大人物們還都是壯年,李解覺得有些奇怪。
李解跟著齊誅跨進會客堂,十來雙帶著審視的目光越過齊誅直勾勾的盯在李解身上,李解頓時覺得自己像是扒光了衣服一樣扔在了大街上。
主位上的夫子一聲咳嗽,李解瞬間覺得自己身上輕鬆了不少。
就見左首的中年儒士開口笑道,“這就是人宗那位剛剛捱過天罰的小先生吧,大難不死,必然一飛沖天。”
齊誅皺眉,說道,“墨北潮,說話不要夾槍帶棒的,不要以為你是國朝第一執政,就能如此諷刺我人宗弟子。”
就聽墨北潮說道,“伯風使還是這樣的言語犀利,我墨北潮怎敢當著夫子面諷刺呢,須知夫子在此,我等後輩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齊誅道,“如若你眼中有我人宗,今日就不會帶人來我知行書院。”
墨北潮對著夫子行了一禮,說道,“齊兄此言差矣,須知你人宗與我地宗一向同氣連枝,夫子至京都,我作為國朝執政理應拜會,作為地宗弟子更應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