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葬月的腳步聲也放得輕微,緊緊將思涵跟隨,縱是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仍是不曾出聲言話。
兩人再度往前,速度極快,黑鷹則在思涵懷中窩著,腦袋高高揚起,小眼珠凌厲的直視前方,縱是一身成團的慵懶,但至少眼珠子則是傲慢凌厲,頗有幾分蒼穹搏擊的鬥志。
周遭冷風越發的盛了幾許,吹得各處濃烈的霧氣層層浮動。
思涵滿身清冷,陰沉往前,卻待與葬月終於即將抵達冷宮院落,卻在院外不遠,縱是周遭霧靄重重,但仍是瞧見了前方冷宮院落的方向竟是一片火光,陣狀極大。
瞬時,思涵瞳孔一縮,止了步,葬月下意識在思涵身邊駐足,目光緊緊的朝前方大片的火光掃視,待得片刻,脫口的嗓音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壓抑,“前方並無殿落垮塌之聲,也無其餘太大之聲,陣狀也不大,想來,前方那冷宮,並未著火,而是……”
話剛到這兒,他眉頭一皺,突然不說話了。
思涵雙眼稍稍一眯,黑瞳中殺氣氤氳籠罩,開口陰沉的接話道:“冷宮並未著火,那些成片的火光,該是,執著火把的御林軍。”
葬月嘆息一聲,“長公主英明。”說著,憂心道:“許是皇上早已猜到長公主會去冷宮,是以差重軍將冷宮把守。如今那冷宮,我們,已是去不得了。”
思涵靜立原地,一身煞氣,並未出聲。
不得不說,如今那百里堇年,的確是已然翻臉,不將她顏思涵擒住便誓不罷休了。也難得大英太上皇一亡,他這剛剛徹底坐穩龍椅的帝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擒她顏思涵,甚至不惜重軍搜查,冷宮冷厚,倒也是費盡心思呢。
呵,本是個翩躚風華的俊朗兒郎,如今,仍成了豺狼虎豹之人。
也是,帝王之家,何來真正會有識禮良善之人,就如她顏思涵,自也不是什麼真正善人不是?
“走!”片刻之際,思涵便極為乾脆的斂神收心,低沉的朝葬月道了句。
短促的嗓音一落,不待葬月反應,便已稍稍轉身,緩步往前,卻是剛行兩步,不知何處,竟陡然有吼聲響起,“那邊有聲響!”
短促的幾字,頓時在寂寂的夜空驟然突兀刺耳的滑過。
頃刻之際,周遭方,竟紛紛有大批腳步聲極快的朝這邊圍攏。
“長公主,這邊!”
葬月驚了一下,面容頓時因太過緊張與複雜而皺縮在了一起,他忙朝思涵道了一句,待見思涵下意識朝他望來,他則卯足了勁兒,抬腳便朝另一條小道衝去。
思涵神色微動,抬腳朝葬月跟隨,所行之路,仍是一條久經廢卻的小道,道旁灌木叢生,荒涼破敗,甚至因著太過荒涼,周遭連宮燈都無,方之中,一片漆黑。
思涵全然看不清方向,僅得憑著葬月的腳步聲方向而跟隨,待行不久,葬月在前壓著嗓子道:“長公主且忍忍,這條小道雖是荒蕪,但穿出去後,便是大英宮中的南面,再行一會兒,便可抵達御膳房。青竹認識一名常年為御膳房送食材的老頭兒,只要待得天明那老頭兒送食材入宮,我們便可藏那老頭兒的馬車出宮去。”
窮途末路,縱是今夜對青竹所說的逃跑建議無心採納,但如今思量著終還是與思涵言道了出來。
只是這話入耳,思涵瞳孔微縮,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便清冷道:“百里堇年不惜一切代價要將本宮擒住,又豈會容得本宮藏身那送食材的老頭兒車裡逃出宮去。葬月啊,你倒也是糊塗了。”
她心頭雖是陰沉緊烈,但卻並無慌亂。懷中抱著的黑鷹,也安穩的呆在她懷裡,乖巧的一動不動,著實聽話。
此番冷宮雖是被百里堇年之人把守,她雖也無法再與伏鬼匯合,但此番逃亡,她至少並非是慌亂無措,焦灼攻心。就如,此際飛身躍入高樹的頂端,藉助樹枝與濃霧遮擋身形,自然也是上上的躲避之策,是以,何足畏懼。方才跟著這葬月走來這裡,不過是聽了他那句‘這邊’之話,她還以為這小子當真藏著掖著的還有一處極為隱蔽的藏身之處,不料竟是這般主意,竟還想領著她在如此嚴密搜查的局勢裡一路穿過大半個大英禁宮而行去那御膳房等一個送食材的老頭兒,不得不說,此法無疑是極其危險,不可採納。
葬月心口越發一沉,回頭掃了一眼後方不遠迅速移動追來的大片火光,深吸了兩口氣,壓著嗓子道:“長公主,如今形勢危急,無計可施,我們只得冒險一搏的。”
“誰說無計可施的?周遭這霧靄,這樹,便是,計。”不待葬月尾音全然落下,思涵便低沉出聲,說著,足下一停,話鋒一轉,“過來。”
非吾所願
葬月怔了一下,當即應聲止步,猶豫片刻,終是轉身朝思涵行來,待稍稍站定思涵面前,正要出聲,不料到嘴的話還未道出,便一把被思涵捉了衣襟,隨即衣襟一緊,身子陡然往上,雙腳驟然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