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皓心中的屈辱和憤怒更加的強烈,上次宋弘還曾經當著自己的面,表現如何痛悔,如何對不住自己的親孃,如何的對不住自己,如何的歉疚,要補償自己。
如今看來,不過是一箇中年男人功成名就,權利和女人都唾手可得,志得意滿之際,偶爾回想當初自己年少時的那點點遺憾或者不甘,一時興起的一點感嘆罷了。
不曾內疚,不曾後悔,只不過是做一場自己感動自己的秀而已。
也幸好安華皓對這個所謂的親爹,半點濡慕之情都沒有,他生平僅有的柔軟、感激、敬重還有愛重,都已經給了曉彤和岳母。所以不覺得傷心難過,只覺得憤怒和噁心!
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安華皓只加快了腳步。
很快到了客棧的前頭大堂,大堂前後被一隊護衛親兵包圍著,大堂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說話,也看不到一個客人。
就連掌櫃的和那些夥計,也不知道被安排到了哪裡,見不到人影。
樓梯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立著筆挺的腰間佩有長刀的侍衛漢子。
見兩個親兵將安華皓和梅曉彤帶進來,也都沒有一個人露出詫異之色。
梅曉彤倒是心理咯噔了一下,這衛國公宋弘,當爹和當人老公渣,可這從身邊的護衛親兵就能看出,倒是頗有才幹。
因此將那輕視之心給收了起來。
二樓最大的雅間,門口站著四個親兵,見安華皓和梅曉彤上來,就有一個輕輕敲門,然後才貼著門口彙報:“稟國公爺,少主子和少夫人到了。”
裡面傳來宋弘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那個親兵才將門推開,一股暖香夾著酒肉菜香撲鼻而來。
安華皓抬腳就走了進去,梅曉彤也跟在後面,一進屋子,暖意就襲上了臉。
屋子裡四個角落裡各點了一大盆炭火,屋子裡暖融融的,宋弘許是來了一會,身上的大氅進屋就丟到一邊去了,此刻正穿著一身家常的錦袍,正歪在屋子正中間的軟榻上,旁邊一尊青玉的香爐裡,一縷細細的煙緩緩升起。
這麼看去,他不像是一個浴血疆場的殺神,更像是一個養尊處優,風流倜儻的名士。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正看著窗外發呆的宋弘,收回眼神,掃了一眼安華皓和梅曉彤,臉色還算平和:“坐吧。”
安華皓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晚生見過國公爺!”
梅曉彤也跟在後面行了個福禮:“民婦見過國公爺!”
既客套又疏離。
到密信後,國公爺就一時高興,一時
發愁,一時又發狠。宋弘本來平和的臉色一僵,頓了頓,才勉強點頭。
一時分賓主,安華皓和梅曉彤撿了屋裡離宋弘最遠的位置坐下來,然後眼關鼻,鼻關心的低頭不語。
屋子裡一片沉默。
好半天,宋弘才打破了這沉默:“你今年秋闈能考中亞元,很好!明年春闈可有把握?”
安華皓聽了,忙站起來,行了個禮,如同這幾日跟著顧子楷出去見朝廷官員一般,恭敬又謙遜:“謝國公爺誇獎,晚生愧不敢當!秋闈能中亞元已是僥倖,春闈晚生不敢斷言有無把握,只能說到時候盡力而為,無愧於心!”
連說辭都沒改,只換了個稱謂。
宋弘哪裡聽不出這話裡的敷衍來,只是看著安華皓這酷似自己的面容,再想起在齊城的經歷,心裡也知道,眼前這個兒子,可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那幾個,一言不合說翻臉就真能翻臉的。
因此又忍了下去,轉臉看向梅曉彤,“到京城來可都習慣?都安頓好了沒?可有什麼為難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