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亦姝沒有接話,她緩緩走過去,看著弟弟那躲閃的眼神和無處安放的雙手,尤亦姝一陣心痛。其實,父母在世時,何嘗不曾告訴她:“當初生弟弟,也是為了給你留下一位至親,不至於太孤單。”可是,那時候的尤亦姝早已被嫉妒衝昏頭腦,哪裡還聽得進去。
“二叔,我會想辦法把彬彬帶在身邊,在我安排好魔都的住處前,就得麻煩您先幫我照顧他了,我會支付彬彬的生活費的。”尤亦姝早已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只是這種平靜看起來彷彿沒有人情。
尤建國早就瞭解侄女的性子,但凡她拿定主意,就不可能再輕易改變,所以並未推脫。雖說他家也有兩個孩子,但再養一個彬彬也沒有什麼負擔。
家裡的事情尚未處理完,經理的電話便像索命一樣打了過來。尤亦姝掛了電話,又硬在家多呆了半天,才急匆匆趕回魔都。
坐高鐵到魔都時,已是晚上九點。這時,尤亦姝才意識到自己三天裡總共睡了不到8小時,即便如此,她依然沒有睡意。
打車從高鐵站回家。剛出電梯,一股疲憊感突然襲來,在這個城市裡,也只有這個小家才有丁點歸屬感了。
昨天,尤亦姝的男友武大剛打電話說已從東北出差回來,小兩口已經一個多月沒見,早就已經按捺不住想見面了。可是,當時尤亦姝心情沉重,難免語氣有些冷漠。
尤亦姝站在門口揉揉有些僵硬的臉,準備給武大剛一個大大的驚喜。
推開門,客廳內黑漆漆的,只有臥室門下透出一絲燈光。尤亦姝脫掉高跟鞋和外套,輕手輕腳走到臥室門前,一把推開。
果然,滿室驚喜。
只見臥室床上兩個人抱在一起睡得正香,被子未遮住的地方,尚能看出方才的旖旎。
尤亦姝只覺胸口一陣針扎,隨即如重石堵在胃裡,壓得想吐又喘不過氣來。
床上兩個人仍在熟睡,大概是累了吧。尤亦姝默默站了兩分鐘,呼吸終於順暢起來。她拿出手機,調至靜音模式,圍著床從多個不同角度,將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睡姿拍了一遍。期間,武大剛還配合地用腿將被子挑起來,露出兩個人的敏感部位,這些全部被尤亦姝用照片和影片拍了下來。
隨後,尤亦姝將手機收起來,若無其事地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櫃裡大部分是尤亦姝的四季衣物,尤亦姝將自己花錢買的東西全部丟進行李箱裡,還有幾件是當初武大剛心血來潮給買的A貨,全都被尤亦姝留在了衣櫥裡。
用力關行李箱時,武大剛終於被驚醒過來。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尤亦姝:“小姝,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這,你聽我解釋,這事不賴我……”
尤亦姝擺擺手,露出職業性的假笑:“武大剛,你不用解釋了,我自己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房子就留給你住吧。上週我預付了三個月的房租,你過會從微信上轉給我就可以。”
武大剛扯開被子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睡在旁邊的女人悄悄縮了下身子,可對於這一切,尤亦姝全都不在乎了。
“衛生間裡那些東西你自己看著扔吧,”尤亦姝拉著行李箱走到臥室門口,回過頭來:“哦,對了,祝你們天長地久。”
武大剛褲子套了一半,顧不得形象地拽著褲腰去拉回尤亦姝,卻被尤亦姝冷冷甩開,眼睜睜看著尤亦姝消失在電梯中。
電梯啟動,尤亦姝終於卸下盔甲,抱著肩膀徐徐蹲下。雖然已是暮春,但周遭的空氣還是讓尤亦姝覺得冷到哆嗦。
電梯門開啟時,尤亦姝已經站得筆直,她面無表情地拉著箱子走到小區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附近的酒店。
大學畢業後,尤亦姝已經在魔都打拼了六年,從最初的小職員到如今的設計主管,她幾乎每夜都在用肝血熬,幸運的是這些努力沒有白費,她的高薪和職位足以令她在這個城市站住腳了。但是,沉迷於工作的一大後果就是,她早已跟同在魔都打拼的朋友斷了聯絡,以至於看到武大剛跟別的女人在床上廝混,她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尤亦姝躺在酒店大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亮才勉強睡了一覺。早晨鬧鐘響了又響,總算把尤亦姝從無盡的噩夢裡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