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初瑤沒有吱聲,但是心頭很不是滋味,她當然知道皇帝所說的是事實,但是,再怎麼是事實她的心裡還是會難受,可是這個一直把自己當作女兒的人,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感受,或許這就是君主與平民之間最大的差別吧,若是平常人家,斷不會如此。
皇帝見她不說話,又嘆了口氣說:“瑤兒啊,就算承兒納妾了,他還是最鐘意,你也還是他的正妃,所以,納她們兩個進門絲毫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還能把兩國之間的關係搞好,承兒也能有刑部尚書這個後臺,兩邊都不會得罪,瑤兒,你說,父皇說得有理嗎?”
“父皇說的自是在理的,只是兒媳卻是有些心寒。”謝初瑤有些木然的說道。
她知道皇帝如今身上中蠱,不想看見兩國之間開戰,也想讓商靖承能有一個可靠的後盾,可是,誰說納長公主進門了就能平安無事了呢?麗國想進犯,就算是把羽姬納進來了也不見得會罷手,而且還有一個難搞的李墨軒,
再說刑部尚書,就算是納了他的女兒,如果他有二心,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皇帝見她的臉色不好看,便站了起來,看著她說:“瑤兒,父皇只是不想看到兩國陷入大戰中,你是知道的,現在晉國的情況再也經不起一翻折騰了。”
“父皇,就算納了長公主,麗國皇帝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的目的不是和平,而是要挑事端,就算一切都按照著他們的要求來做,他也不可能會改變自己的計劃的。”謝初瑤也是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她覺得皇帝有些過於把希望寄於和平了,如果可以,誰不想世界和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廂情願就可以的,別人要打你,有時候並不一定需要理由。
皇帝聽她如此說,神情有些微佯地說:“瑤兒,你說的只是假設,但是我說的卻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如果你和承兒如此冥頑不靈,那麼我所說的都會發生!”
謝初瑤看見他生氣了,便也不再說話,只是微微垂了首,雙手握在肚子上,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她的神情有一種失望和難受。
皇帝輕輕握住了她的肩頭說:“瑤兒啊,父皇一直都很喜歡你的,也不想過多的責怪你,更不想用權勢去壓迫你,你要知道,聖旨一出,便是無法再收回來的,這件事情若是啊承再如此抗拒不肯妥協,到時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他!”
要知道,刑部尚書雖說是新上任不久,但是身邊的黨派已是成形,一旦商靖承真的拒旨不從,那麼,他們一定會鬧得京都翻天覆地的。
謝初瑤仍然低著頭,沒有說話,眼睛裡早就是紅紅的了,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自己想要的和這個世界能給的天差地別,這裡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這裡的女人是沒有地位可言的,皇帝能對她如此已經算是仁慈,只是她不想,也不願妥協。
然後,她便直直地跪了下來,也顧不得肚子裡的胎兒,跪得筆直的對他叩起了響頭,驚得皇帝趕緊彎腰想要把她拉起來,可是她卻是固執地不肯起來。
“瑤兒,你這是何苦呢?你這個孩子,能不能清醒一點,顧全大局一點?”皇帝的語氣有些狠厲。
“父皇,瑤兒顧不了大局,瑤兒現在很清醒,但是瑤兒不想妥協,請父皇代啊承下旨把兒媳休了吧。”謝初瑤的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
皇帝聽了她的話,圓目怒睜,半響說不出話來,就連那原想把她拉起來的手也放了下來,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他緩緩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盯著她說:“你是在威脅朕?”
“不,兒媳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兒媳不想委屈自己。”她相信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既然這是皇帝想要的,那麼她便主動退出,因為她也不想看著商靖承被群臣圍困,也不想看著他這個父親為了他們的事情而頭疼。
“狗屁態度!你,你就是在威脅朕,就是在威脅朕,你們都是這樣,一有什麼事情就想著威脅朕,你們有為朕想過嗎?朕這些日子對你們的好都全餵狗了,全餵狗了,咳咳……”由於皇帝太激動了,又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
謝初瑤想要起來給他拍背,可是動了一下又緩緩地跪了回去,她咬了咬牙,忍住了。
皇帝這些日子被她用藥物壓制著那蠱蟲的成長,所以外表看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而且也沒有咳嗽了,但是,情緒一旦太過激動,還是會有催生體內蠱蟲活動的危險。
“父皇還是冷靜一些,別動怒了,要不然身體裡的蠱蟲又會作怪的。”謝初瑤只是跪在那裡出聲說道,她微低垂了頭,不敢看他現在的樣子。
皇帝咳了好一陣,終於慢慢地緩了下來,他用手指顫灰地指著她說:“你好,你真的是太好了,這就是朕一直當作女兒看待的人,這就是朕的好兒媳啊!”
這是第一次,他對她說如此重的話,就算是上次發生爭執的時候,他是生氣,但是還有幾分疼惜,可是現在,他是真的完全對她失望了,竟然用休了她來威脅自己。
謝初瑤又深深地叩了下去,她大著肚子,本來彎腰就不容易,天知道,她如此彎著腰下去費了多大的勁,而身體裡的孩子又有多難受,他都開始在踢她了。
皇帝用手捂住了額頭,緩緩閉上了眼睛道:“罷了,你起來吧,朕知道你的態度了。”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